江有汜出了湘真的芳菲宫,又去了老君的炼丹房。
“阿凡,我师父不在吗?”江有汜叫住老君坐下的童子。
“有汜仙君,师父他老人家刚被天帝召去,一时片刻怕是回不来的。”
“没事,你去忙吧。”
找不到师父,江有汜又去隐秀的阿房宫。从前江有汜是极不愿意去隐秀宫里的,阿房这个名字是隐秀抄袭秦始皇来的,在江有汜看来简直是庸俗至极,隐秀却还洋洋得意地向别人道这是俗中生雅。
“深微来报我时我以为他只是拿我玩,没想到我这阿房宫还有迎来有汜仙君的这一刻啊!”隐秀大跨步地进来。
“哼。”
“江有汜,来都来了,你起码给我个好脸吧,好歹我也是湘真第一任的大师兄。”隐秀给江有汜看了茶,自己拿着扇子不正经地扇风。
“我想看看南木的姻缘。”
“南木?你说得可是蕴藉君?”
“是。”
“他既然升了仙,姻缘册上便不可能再有他的名字。”隐秀收起扇子拿起茶杯。
“我要看他上一世,和他未升仙之前的姻缘。”
“罢了罢了,你想看便看吧,我还有正经事要做。”隐秀带江有汜去了连理殿的藏室,留他一个人翻阅姻缘册,自己在外面研究推算命理。
他正在推算上次那个龙族公主日夕的命格,以便实现自己之前说过要断了她的姻缘的誓言。连理殿掌管的是人间的恋爱姻缘,神仙的爱情姻缘却不能窥探,说起来,隐秀现在修的也是禁术,不过隐秀不在乎,他的随心所欲是天界出了名的,千年来修的禁术数也数不清,多一条又何妨。
江有汜在藏室翻阅南木的姻缘。南木上一世的姻缘很是一般,与他相配的女子平淡无奇,根本没有可考价值,至于他这一世未升仙之前的姻缘,也是一位平淡无奇的女子,名为梁安。
“梁安?为何听起来如此熟悉?”江有汜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却实在想不起来,好像是在地府往生册上见过。
江有汜看完,出了连理殿找到隐秀,发现他正在翻看一本破破烂烂的书。
“又在修禁术?”
隐秀吓了一跳,赶紧挡住桌上的书和法器,尴尬地笑。
“看完了啊江兄?”
“嗯,走了。”江有汜甩袖就走,丝毫不理会隐秀的客套话。
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希望中古能找出些什么来。江有汜在回地府的路上细细思索。之前南木话少又乖巧,他以为是为了好拿捏。但是吃了忘忧之后,南木完全变了,说话的语气,做事的方式,还有眼里满满的挑衅意味,也全然脱去了凡夫俗子身上的人间气。
他的身份绝对没有这么简单,他为什么会被选中放在湘真身边,为什么能够躲过老君等众神的考验成为蕴藉君?
湘真带着南木走在郊外。
“新房子住得还好吗?”湘真捏着刚摘的蒲公英走在前面。
“地君挑的地方,肯定不错。”南木环视周边。
“之前你问我,你父母的事……”
“没什么,我懂的。”南木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悲痛,淡淡地回应。
“你……你想开了就好……”湘真鼓着脸,就是觉得南木奇怪了很多。
湘真带着南木走上一片山坡,山坡下是一处墓园,绿树掩着灰色石碑,一排一排异常整洁。
“来这里干什么?”
“新任务啊,我们要在这儿等一个人,你还记得隐身咒怎么念吗?”湘真问南木。
“记得。”
“隐身,等人。”
“隐于世,藏于众,匿我行。”南木先于湘真念了咒语。
两人等到太阳快要下山还没来人。
“我们到底要等谁啊?”南木有些不耐烦。
“等一个落魄的有钱人。”湘真早就不耐烦了,蹲在一块石碑后面挡太阳玩手机。
“手机很好玩吗?”
湘真奇怪地抬头看他。
“你们人类不是都手机不离手吗?你们应该都很喜欢玩手机啊!”
“我觉得还行。”南木扭头看太阳。
“我觉得甚是有趣。”
“来人了。”南木站起来。
湘真收起手机也站起来,果然,大腹便便的西装男子捧着一束菊花出现在墓园脚下。他爬到半路就累得不行,气喘吁吁地扶着路边树干休息,好一会儿才继续向上爬,终于在一块墓碑前停下了。
“走,靠过去。”湘真腾空一个轻盈的空翻到了那块墓碑后面,南木跑着跟上。
“妈,我来看你了。”男人放下手里的花,看着墓碑上的照片。
“妈,十年了,这是十年来我的公司越做越大,挣的钱更多了,我也更忙了,上个星期在办公室晕倒了,本来我就有高血压高血脂,又查出来心脏病糖尿病……不过我也不在乎了,我早就不在乎了。”男人眼眶湿润,陷入沉默。
“他……”
“他是独生子,从小由母亲抚养,也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本以为是个母慈子孝的故事,后来他所在的公司倒闭了,他想自己创业,他母亲屡屡阻止,他便跟他母亲断绝了来往,到他母亲死都没有再见一面。十年前他母亲过世,到了地府告他一状,一位前辈找到他,给他下了十年诅咒。”
“可他现在看起来过得挺好的。”
“挺好的?财富累积罢了,钱这种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真是不明白人类为什么要追求这些废纸。”湘真冷漠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这是什么诅咒啊?”
“物质富有,精神空虚的诅咒。他积累的财富越多,失去的东西也越来越重要,身体羸弱,每日受疾病缠身之苦;妻离子散,夜幕降临便是空虚寂寞;昔日的伙伴也是逐渐疏远,连个交心的人都没有,他还没说他有抑郁症呐。”
“别觉得没什么,这可是人类身上最恶毒的诅咒了,看来这个前辈也是个心狠手辣的。”湘真摇了摇头。
“世间幸福都相仿,痛苦却是各有千秋啊。”南木感慨。
“不错啊,进步很大。”湘真还不忘夸奖他。
“妈,我也想明白了,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那样不孝,不该为了自己的利益骗我的好兄弟,不该有钱之后鬼迷心窍跟云云离婚反而娶一个蛇蝎一样的女人,都是我的错……”
“真是把有钱人的错误完整地犯了个遍啊……”
“但是听他的忏悔,好像对自己的错误认识的挺好的。”南木替他说话。
“不,要解了这十年之诅,必须散尽所有家财,毕竟,那些东西本来就不是他的。”
“那我们……”
“还不到时候,再说吧,真是失望,等了一下午等来一个脑子不灵光的。”湘真骂骂咧咧地带南木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