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谁在外面?”李凌霄披着外套,身上已然穿戴整齐,她打开门追到外面,但是外面漆黑一片,隔壁的玄昃的屋子灯已经熄灭了。
看没人在,她正要回身进屋,却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她抬头一看,这个高大的男子正是白天站在院子里的人之一。
“抱歉,李少侠,你还好吗?”虽然撞得并不疼,但是却因为突然而让李凌霄有些失措,这个人想扶住她,怕她后退跌倒。
“无碍,这位公子是?”李凌霄不留痕迹地抽身,不让他扶。
那人笑了笑,将手背到身后,不再扶她:“我是玄昃的大哥,玄若寒。”
“大哥?”她想想,如果关系很亲近,那会儿在花园小院就不会停留在远处,站在阴凉处不过来了吧?
“对,我和玄昃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他没有说所谓的“亲兄弟”,他心里一直觉得,所谓亲兄弟,必须是父母相同的,有一半不同,都不能算是亲兄弟。
“那大公子深夜来此,有什么事情吗?”她忍不住稍微收紧了一下外套,头发还湿着,贴在身上不是太舒服。方才看到屏风旁准备的似乎不止一套衣服,还能换一下,于是想赶紧打发走这个人,进去换衣服。
玄若寒人并不如其名,笑容温暖,看起来亲和力十足,声音也非常温柔宽厚:“无事,我只是听樱凝说你们互相照应是因为在路上遇到了歹人袭击,我便想过来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东西。”
“让大公子费心了,但是这个小院不大,有风吹草动我们都能察觉,所以还算安全。”她有点累了,不想继续纠缠,“大公子请回吧,夜已深了。更深露重,莫要受了凉,在下就先告辞了。”
说完她就点头告退,进了房间,关门的时候,她看见玄若寒微笑着欠身,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没有多想,她便坐到了屋里的桌椅盘,倒了一杯热茶端着合起来,看着外面隐隐约约的黑影。
玄若寒并没有马上走,却是在外面徘徊了一番才离开,她才终于安心,进到水里再继续洗,好在之前下人们准备的水都非常热,现在也还温暖,她一边洗澡,一边猜玄若寒的身份,却没有任何结果。
他为什么会这么晚出现在这里还没有让她察觉?他有什么目的?玄昃受伤的事情好像府上没多少人关心,难道和他有关?
此时这么想的人并不止她一个人,在她的隔壁,玄昃坐在窗边,屋里没有开灯,却在刚才一直留意着屋外的一切。刚才李凌霄和玄若寒在外面的对话和举动全都被他一览无余,他也想知道,玄若寒究竟想干什么,但玄若寒却没有什么大的动静。
他从小和玄若寒的关系就很奇怪,他对玄若寒没有什么敌意,玄若寒看起来对他也没有什么不喜,但是两人却总有一种隔阂,在玄若寒的温暖微笑面前,他总觉得感觉不到真正的温度。
刚刚看到的玄若寒,微笑却带着一丝丝暖意,这是让他觉得不寻常的一点。
既然没发生什么,那也就没有继续观察的必要,玄昃收拾了一下,回到床上躺好,但总觉得身上的伤口有些隐隐刺痛。
“宗主。”迷魂凼的深处,一处仿佛向下凹陷下去的石坑之中,坐落着一个巨大的石碑,这个石碑的下方是百鬼宗的所在之处,没有口令开启这个石碑,是无法进入的。此时一个戴着鬼神面具的女子正单腿跪于堂上,她前面的骷髅宝座上一个身影正闭着眼假寐。
“宗主,您说这人,叫什么?玄昃的,回去了那么久,也没有消息,他是否还活着也未可知,是不是要我们去打探一下情况,看他近况如何了?”这女子叫魂刹,是韩啸的得力下属,自从韩啸创立百鬼宗,她就一直跟在他身边。他们修炼的邪门魔道,对岁月有很大的抵抗之力,可以看起来非常年轻,事实上,百鬼宗存在已经快要百年了,而魂刹和他年龄相仿,二人都已经百余岁了,事实上和虚空道人年龄也差不了多少,却因为修炼魔道而如同二十岁的少年时期。
“魂刹,你是不是最近无聊没事做了,说出这等白痴的话?”韩啸依旧微闭着双眼,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搭在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我既然给他吃了合魂丹,我会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吗?”
随着他的话语,这一次手指敲击在腿上,指间发出了一圈红光,只是闪烁了一下,便没了,这是玄昃此刻好好地活着的证明。
“我知道,宗主有无数种方法可以知道想知道的事情,但是我不懂,为什么是他?偏偏是他,我不认为他有什么特别的。如果宗主想做什么,直接派我去便是了,何必大费周章呢?”魂刹不解,在面具下皱起了眉毛。
“我自有我的考虑,你只需要看住他的灵力盏,如果火焰变色,就马上让他周围的人保护他。我对他的考验会继续,但我不会让他死。”韩啸不动声色。
魂刹还是不明白:“那当日在积非庙发生的事情,宗主可知道吗?差一点他就死去了。为何不救他呢?”
韩啸嘴角弯起:“那时他才服下合魂丹多久?刚从我这儿走,就会殒命在他人手上的话,这个人也不值得利用了。况且合魂丹服下有个时期,我不能直接操控他,派人去出手,有点不必要。那两个妖,本来也算是受制于我们,谁赢谁输对我来说都不太重要。他只需要活下去,就行了。”
“但是他活下去也不是靠自己,三两招还能看,最后还是被一个人救走了。”魂刹有些不服气,她虽然是个女子,但是生性要强,想来看不惯没本事的人,“又要考您去帮他复仇,又是靠别人出手相救,想来可能也是个废物,没有您给的功力,他就什么都不是,百无一用是书生,说得极好!”
韩啸睁开眼睛,坐了起来,魂刹感觉自己说得可能有点过头,收了收身上的戾气:“宗主,我就是为您感到不值,还给他功力干什么。”
韩啸不再说什么,摆摆手示意她退下。
只有他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选玄昃。为什么是他,而不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