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李凌霄皱眉,用力将手抽了出来,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悦,“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不觉得别扭吗?”
玄若寒一怔,苦笑起来:“抱歉,是我不对。但是能陪陪我吗?我想找个人说说话。”
“我不是要离开,是要回去拿东西,七日之内我会让你恢复如常,现在你失血体虚,还请多休息。”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不作停留,也不等玄若寒回应。
大男人?玄若寒嘴角微勾,有趣。
他分明在那天去找玄昃的时候无意中经过她房间,未关好的窗户留了一道缝隙,他虽然没有看得真切,可是烟雾迷蒙的浴盆里,那个肌肤雪白黑发如瀑的女子他可是看见了。
他很肯定,李凌霄是个女人。
回房间拿了东西,李凌霄就回到了玄若寒的房间里,去准备东西的侍女已经回来了,拿给她她需要的东西就退了出去。
这些东西是李凌霄特效疗伤法必须用的,千翅蝉的蝉蜕、朱砂果的果核、冰心梨的果皮,都是她必须要用的东西。这些东西可以入药,但是没多少人使用,朱砂果和冰心梨平日里是普通的食材,朱砂果大多数时候被这个国家的人用来沏茶喝,切开以后沸水冲泡,加入蜂蜜,酸甜可口还带着奇特的香味;冰心梨只是普通的水果,一年四季温度都很低,在夏季备受喜爱。
这些东西到李凌霄手里,是别样的用法。千翅蝉的蝉蜕磨成粉后再筛几次反复研磨,做成特别细的粉;朱砂果的果核切开取籽备用,用火炙烤加热变色后再研磨成粉;冰心梨的果实削皮,果肉加枸杞陈皮熬制成汤药进行食疗,果皮留待包扎使用。
看到李凌霄一板一眼在托盘里倒腾这些东西,玄若寒看得出神,女子无才便是德,这个国家很少有女郎中,都是男子行医济世,女子虽然细心,但是要包扎都不一定能做得好,更别说给他疗伤。看她认真的样子,虽然不认为她能如同承诺一样七日之内就让他恢复如常,却觉得她好像不是说说而已。究竟是如何,他也没有把握,因为李凌霄一脸专注,摆弄的东西也不是一些寻常的药材,除了千翅蝉的蝉蜕听说可以有点药用价值之外,其他的都不一定是可以药用的东西,他也不清楚她要做什么。
“我动手还是你动手?”李凌霄挽起袖子,尽管自己穿的并不是广袖衫,但是却阻碍她发挥。
玄若寒挑眉:“什么?”
“衣服,你自己脱还是我给你脱?”李凌霄认真摆弄着准备的东西。
“那就有劳李少侠了,我有伤在身,恐怕不便,我们都是男子,李少侠应该不会有什么顾虑吧?不必问我,直接医治就可以,为了医治方便,怎么好便怎么来吧。”他躺着,并不动弹,也不知究竟是太疼还是等着李凌霄帮他。
察觉到一些他的言外之意,李凌霄抬眼看了他一眼,马上扶他坐起来,并不接他的话:“今天开始还是先趴着睡吧,我给大公子用的药和治疗方法都需要伤口状态好,一直压着恐怕过血不畅,压迫了伤口也不好,这几天脖子先受累吧。”
玄若寒轻应了一声,配合着坐起来,似乎牵动了伤口,闷哼了一下,又保持起柔和的笑容。
“痛就不必这样笑了。”李凌霄手上麻利却动作小心,给他解开了衣服。
“堂堂男子汉,不笑难道要哭吗?哈哈……”他一直看着她,挪不开眼。
李凌霄闻言有些不快,皱了皱眉:“你要哭也行。”
钻什么牛角尖?
“开个玩笑。”见她不知道为什么皱着眉,好像故意甩冷脸给他一般,玄若寒反而觉得更想笑了,却还是收敛了一些。
“还能开玩笑,看样子是不够痛。”她把衣服放到一边,看到他健硕的身子上包扎的伤口透过纱布露出了红色。
“我的伤势如何?七日之内能好吗?”尽管玄若寒并不在意是不是能好这么快,却还是好奇。
“伤势不重,至于几日能好,如何医治,大公子无需关心,配合我即可。”李凌霄把千翅蝉蝉蜕磨成的粉末与朱砂果核磨成的粉末混在一起,认真做着准备,既然他们府的人在不知道她能力的情况下都敢让她医治而不再用郎中,那就不必管她如何医治了。
拆下纱布,玄若寒的箭伤露了出来,她并没有什么反应,似乎在意料之中。玄若寒一直看着她的脸,没注意她的动作,也就没有发现她用冰心梨的果皮作工具,沾着混好的粉末就往他伤口上涂抹。
这一涂抹,玄若寒疼得痛呼了一声。
“你给我涂抹的是什么?”
“药。”
“什么药这么疼?”
“药都疼。”这倒是实话。
上了药,给玄若寒缠了新的纱布,她就起身了:“我该回去了。那位本来的郎中给你开的药你也可以继续喝,不影响。不过等会儿丫鬟端来的冰心梨药膳你也要吃,不仅要吃,还要吃完。”
“李少侠不守夜吗?”他好像有些期待。
李凌霄已经走到了门口,顿了一下,回头答话:“不守夜,不必,也无用。若是有什么情况,叫人去我的厢房叫我即可。”
话音刚落,人就已经出了房间。玄若寒也只是看着,没有再追过去,可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缠完纱布却没有穿回原样的衣服,他有些自嘲,“是我身材不好吗?连再帮我把衣服穿回去的耐心都没有。”
刚回到住处,白绫就飞了回来。
“有消息了吗?”李凌霄从桌上的果盘里拿了颗红色小果子给它,它仰头就咽了下去。
“有了!有了!”说完就拍拍翅膀,在空中飞着绕了个圈,再停在李凌霄肩上,空中出现了一个小画面,是白绫的视角。
那画面中,一个衣衫褴褛的人裹着破烂的布遮住了脸,只有眼睛露在外面,那是一双沧桑而狡猾的眼睛,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人看身形并不佝偻,却拿着一个竹竿端着一个破碗,一副乞丐模样,穿梭在人群之中。
“就这样?”李凌霄又拿了一个果子给它。
“没了!没了!”白绫叫喊几声,就吃了果子,开始梳理羽毛。
这老头难道是寻真道人?她不太确定。白绫时不时都出去,一方面寻找寻真道人的消息,另一方面他们根据星象来找寻玄灵珠的下落。
得不到确定的消息,光凭一个身影,也不能确定就是寻真道人。她只好作罢,先洗漱休息,明日还要继续给玄若寒医治。
玄若寒趴在床上,毫无睡意却只能闭着眼睛,没有事情做。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睁开了眼睛。
又是李凌霄正要脱衣服洗澡的时候,窗外一道黑影快速闪过。刚解开腰带,她又赶紧系上,追出门去。和上次一样,门外毫无异常,没有人。正当她转身回房间的时候,她发现门边的窗边放着一个猫咪泥人。这猫咪泥人正是在集市上看到的那个,只是和她送给樱凝的那只不同,樱凝的那只,猫咪脖子上是蓝色的绳,她现在拿着这只脖子上的却是红色的绳子,看起来更灵动,更像真实的家猫。
是谁呢?是谁会一直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又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给她弄来这个泥人?除了玄昃,就是玄若寒,樱凝是不太可能这样做,其他任何人她也不认识,也不可能出现在集市上知道她当时看过这泥人的事情。
本来她想去问问玄昃,因为玄若寒已经受伤,不太可能身手灵敏地出现在这里,可她一想,那人既然躲在暗处,她也就不去问了,准备看看那个人究竟想要怎样。
玄昃很晚才从外面回来,谁也不知道他去了何处。回到屋里,听了听外面,没有什么动静。也就早早休息,不再观察。
“宗主,长生门的事情……”魂刹在百鬼宗的堂上,站在韩啸面前。
“我知道,你不必管。”他坐得随意,像在听无关紧要的事情。
“可是外界好像都以为是我们百鬼宗干的,这几天抓了几个擅闯的家伙,都是冲着玄灵珠来的。”魂刹表情严肃。
“玄灵珠?笑话,且不说这玄灵珠不在我们手上,就是在我们手上,也由不得这群家伙随来随走肆意争抢。人呢?”
“杀掉了。”
“杀掉?”韩啸手指敲打着座椅的扶手,上面的骷髅看起来可怖,他却像是普通的家具一般,“杀掉而已太可惜了,喂给寂灭吃吧。”
“是。”魂刹答应着,下去了。
寂灭是以前在古书野史中常出现的怪兽,形似狮子,通体黑色而目光如炬,浑身透着红色的光,身上带着巨大的血腥味,以任何动物为食,连妖邪恶鬼也可以食不吐骨,可谓恐怖。
它是韩啸的坐骑,也是百鬼宗的邪气神兽,无人能接近。
魂刹去地牢看它,发现它有些躁动,不似平常安静,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