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纸,每个被炼化的法器都会沾染上炼器者的法力和记忆,灵虚境中住着的器灵没有善恶,它们会杀死所有闯入者,一件法器是否成功就在于它炼化的器灵是不是足够强大。”
入阵前,琉璃苏悉心叮嘱着阿纸,这些日子阿纸也借琉璃苏之便在学楼查看了不少关于器灵的典籍,阿纸深知剑有剑灵,扇有扇灵,以灵气入气是法器炼化的基础,她不是人,也不是仙,倘若面对魔物无法应对,若是与自己同一级的器灵,她反倒无所畏惧。
“你记住,不用将灵完全斩破,只需要让它服从与你,与你定下契约,龙骨扇便可完全炼化,届时通往外界的传送门就会打开,你,我以及百里墟就安全了。”
阿纸点点头,走进了琉璃苏用秘术结合燃烬尸体划出蓝金相幻的传送法阵,她一走进,周围环境瞬间变暗缩紧,好似忽然从一个明亮的房间走入黑夜,不远处一个人的影子站在那里,肩上隐隐闪着金光。
“端木落月?”阿纸心中一惊,他不是带着伏炼回九重天了吗,怎么会在这里?过了一会她又想到,不会的,这里是灵虚境,不会有除了器灵之外的任何人存在。
唯一的开口已经给自己用了,就算端木落月有通天的本事,也是进不来的。
她回头望着自己进来的传送阵逐渐封闭,光线的消失让整个灵虚境变得更暗了。
阿纸紧盯着器灵,眼睛仿佛有火焰在燃烧,又仿佛有寒冰在凝结,这里是毫无退路的斗兽场,她只能靠自己。
‘端木落月’察觉到了一丝生气,忽的转过身来,那道微微的光束打在它脸上,虽然它穿着和端木落月一样的衣服,可它竟然没有脸!
“妈妈——?”它转过身来,忽然整个灵虚境中响起了婴儿般疯狂的啼哭,声浪一阵一阵劈过阿纸的大脑,她想起琉璃苏说过,在灵虚境中,器灵的力量会被放大十倍,而普通人的力量不增反减,许多强大的法器都是折损了无数仙家的性命才炼化出来,绝不是简简单单就能一蹴而就的。
那个成人面相的婴儿如同巨大而缓慢的野兽,一步步逼近阿纸,每走一步地面和头顶都会落下巨大碎石,黑暗中被震颤唤醒众多沉睡的无烬。
阿纸一步步后退,除了身上发着微光的器灵,每一步都好像走在深渊之上。
就在阿纸退无可退之时,蛰伏的无烬一跃而起对着阿纸发起群攻,她半推半挡,试图在攻击间隙中找到突破的机会,她的剑虽然仍在手里,可是所有的变化都已到了穷尽。
死亡的裙纱已经盖了一半在阿纸的脸上,阿纸的剑尖上滴着血,正对着不断驱使无烬朝自己爬来的白袍无面巨婴。
阿纸发现那些黑色的魔气既是巨婴的保镖,又是巨婴的食物,同样也是他的动力来源,每当阿纸的剑气找到机会从无烬中朝巨婴泄出时,巨婴受了伤,便会就近吞噬无烬,身上那道金光也会越加黯淡。
一道剑气狠狠在披在没有表情的面具上,将婴儿震的登时大哭起来,再次驱动着黑暗中的无烬朝自己飘来。
原本被斩杀殆尽的黑暗再次活跃起来,阿纸取出洞玄清心镜照出玄光,又将剑柄浸在玄光之中,挥剑就朝婴儿面上刺去!
灵虚境原本浑浊污秽的空气忽然变得更加沉重,除了不断朝前劈刺的阿纸之外,任何人都抵挡不住剑上的玄光照破那面无颜的假面。
就在剑尖即将击破婴儿假面的时候,婴儿停止了啼哭,无辜的摆着头,对着阿纸歪头道:
“妈妈?”
无数的无烬扑天而起,像一块肮脏的焦油化成的披风欲裹挟着阿纸,从她脚踝迅速攀上她的身体..
阿纸知道,此刻除了剑上那率玄光之外,灵虚境中早已没有别的生机。
就在无烬已经包裹阿纸的一只眼睛的时候,婴儿空洞的白面脸上忽然露出种恐惧之极的表情。
“脱下他的衣服,告诉我,你的名字!”
阿纸的剑和人都已经被无烬吞噬,自己已经变成半个死人,可她拼命往前推的玄光却发出夺目的光亮!
当阿纸将自己的意念化在光中之时,她的生命也就变成了一缕腾空凌云的纸鹤,直直打向巨婴被假面覆盖的天灵盖。
虚伪在那一刻就已死了,已无法再有任何变化,因为所有的变化都已在阿纸这一刺的控制中。
无生无死无善无恶的器灵所有的生命和力量,都已被这一道光夺去!
玄光快速旋转仿佛一团光火,劈断了厚厚的假面外壳,直刺穿婴儿的胸膛和咽喉,无烬的力量再快,也绝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止。
因为这一剑就是“念”。当人保有必死的信念时,世上又有什么力量能拦阻?黑暗也是如此,死亦是生,黑暗同时也是光明绽放的基石!
就在面具被击破之时,婴儿也褪去了端木落月的衣衫,身上那道金光仍旧不改,反倒与那缕玄光结合,如同一道光墙,照亮了整个灵虚境!
吞噬阿纸的无烬的也在那道光墙中瞬间化为光末,她重重摔在地上,生命好似从她的背后的符印处缓缓流逝,她全身被腐蚀,仅仅能睁开一只眼睛,勉强说出话来。
“告,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她几乎竭尽全力的朝那个坐在地上犹豫着的婴儿问道,忽然密闭的灵虚境中降下一道天雷,给那婴儿注入了力量,它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
不是谁的影子,也不是谁的创造,它是天地之物,是深海的珍宝。
“白祁在西海寻这影金小雷扇寻了数千年,不知在海中茫茫变化了多久,原本乘云破海翱翔如风中细雨,缠丝加以炼化之后,染上浊气之后得了异变,吞天之能反被自己吞噬,如今浊气已除,器灵也被炼化,倒是九重天又一件惊世神器。”
阿纸瘫倒在地,传送阵在她身后缓缓打开,远听见有一名老者遥遥念着些什么,她的耳目眼口鼻皆没了意识,彻底匍匐在地。
灵虚境已破,琉璃苏所在的百里墟已经安全的回到了西海,阿纸感觉自己被传送出来,重重摔在岚海仙宫密室冰凉的地板上。
炼器炉上的影金小雷扇周身的屏障随即消失,落在了阿纸身上。
就在法器炼成之时,岚海仙宫一道惊雷震动了整个九重天。只见昏暗无人的密室内,忽然见得两个一黑一白的身影闯了进来,迅速将阿纸从密室偷偷运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