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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东阳(二)

乐只君子万寿无疆 君子七情 3574 2024-07-10 13:48

  “就是这个小姑娘!长得……长得好生特别。”

  “怪道连想法都能如此与众不同,做我们不敢想之事。”

  “你说上面三位师兄师姐会同意吗?”

  “其实,最关键还得看月寅师兄,晴明师姐性子刚烈嫉恶如仇,若是不主动招惹,她也不会为难,比较好处理;垂杨师兄不通人情,榆木疙瘩,又素来唯月寅师兄马首是瞻。”

  “那就糟糕了,月寅师兄极爱清净,功法属阴,这小娃娃内息纯热,这不是天生相克嘛!”

  “她们怎么停下来了?”

  “这是当成自家庭院了吧?”

  树下两两三三的人看过来。

  根茎粗壮,枝如盘虬,那是一株被修剪的恰到好处的雀梅树,片片绿色中,有点点淡雅的黄,那花形如振翅的蝴蝶,盈盈立于气上。

  一树的花,落了满地的黄。

  树下有歇脚的圆桌,和石凳。

  “东院下何时有了这块雅地?你们可曾几时见过?”

  “不曾,头一回!”

  杨家的小姐坐在凳子上,头上别着太阳纹饰的簪子。有个丫鬟取出一个白绒绒的软垫,铺在石桌上,那位小姐便趴在上面,阖着眼睛小睡。

  刺眼的光线射了下来,常年居昏暗之地,难免有所不适,书院的人大多第一次来的时候,或多或少都有些反应,轻则眩晕,种着昏迷,眼有瞬间失明的。

  东隅正取出一把伞,欲给小姐撑着,见她眉间一动,便又把伞收了回去,自己退至树荫下休憩。

  一时轻风掠过,小径染了一层黄,杨家小姐的黑发上,衣裙上,鞋子上,都落了黄色的花瓣。

  正当桑榆心中蕴了一些凉意,眼睛的酸痛也得到了一些平复,就见到小姐起身,抖了抖衣裙。

  “走吧。”

  在她们走后,那雀梅树、圆桌、石凳都消失不见,又变成了一丛漫过膝盖的杂草。

  又走过一段长长的台阶后,杨江游转过身朝那里看了一眼。

  “她们快走到晴明师姐的蒹葭院了。”

  一湖一湖的芦苇,飞絮满院。在蒹葭院的下面,有一些窄小的院落鳞次地分布着。

  有个着装艳丽的女子走至近前。

  “杨师妹,蒹葭院还有余间,院主问可愿下榻?”

  杨江游摇头。

  “去往别处,须胜我。”

  东隅上前,微微曲身。

  “我来。”

  “请指教。”

  那女子彩袖飘飘,取身旁处一芦苇,化作无数剑尖而来。

  然后东隅伸出左手,漫天的苇絮纷纷扬扬,那只手牢牢地握住了那女子的脖子,女子有些骇然地看着她。

  东隅放开她。

  “得罪。”

  那女子揉了揉脖子,也不生气,朗声道:“是我技不如人,请。”

  三人又沿着长长的石阶走去,经此威慑,跟上去的人变得少了,嬉闹的人也正视了起来。

  东院的山上,湿气较重,先前有白露滑落的芦苇,这会儿,又看到花序粗大,叶鞘抱茎的蒲草。

  杨江游顿了顿,踏出一步。

  “小姐,此乃沼泽,淤湿,糜烂,不易行。”

  桑榆急道。

  “还是婢子来抱你吧。”

  杨江游转过头。

  “不用。”

  便伸手凑到蒲草的雄花序上,攥了一把花粉,朝东隅说道:“右手拿过来。”

  东隅把手伸过去,上面有道伤痕,还在留着血,她不好意思地说道:“被小姐发现了。”

  杨江游握紧手心,碾了碾花粉,撒在东隅的伤口上,血液流动的速度变缓了。

  “那个女子有些厉害。”

  “不过,你干的很漂亮。”

  东隅看着伤口渐渐凝固,又听得此话,高兴地说道:“谢小姐!”

  “继续走吧。”

  桑榆好奇地问道:“小姐,你看中哪座院落了?”

  杨江游仰起头,目光掠过花,草,飞禽,走兽;掠过树,亭子,河流浮云。然后,指向浮云下,那冒出的一瓦深红。极目望去,那是一座埋藏在林深处,一间极为平凡,人迹罕至的院落。

  大概要走上很久很久。

  杨震在宫墙内也走了很久很久,走到了坤元宫。

  杨震跪在地上,敛着声息。

  “娘娘。”

  帘子后,有位宫装美人,螓首蛾眉,只听她娇娇柔柔,欣喜地唤道:“哥哥!”

  “娘娘召微臣来此,有何要事?”杨震冷淡道。

  “妹妹这四年里幽居暗室,受尽煎熬,如今得见天日,心中有万般话语要与哥哥叙说,哥哥亦是苦尽甘来,难道心中竟对我无话可说?”

  “莫非哥哥还在怨我?”美人不见其容貌,也能猜到她此时必是面庞幽怨的。

  “娘娘言重了。”杨震低着头。

  “微臣辞去官职,皆因性子过于执拗,听不得小人的污言秽语,与娘娘无甚干系。”

  “那哥哥既不怨恨我,为何与妹妹这般疏远?”

  “娘娘,圣上将娘娘禁足冷宫,乃因娘娘私下与臣子过从甚密,若娘娘淑慎性成,表率中宫,也不会牵扯到先太子的事儿上,娘娘,臣拜相位,更不应流连宫闱,应以牢都子民为先,谨遵圣上谕令。”

  “哥哥,这句话分明是怕妹妹连累哥哥的前程!”

  珠帘一颤,美人气恨。

  “娘娘,坤元宫是回来了,但是伯荣夫人没有回来,为何圣上没有恢复您的身份?”

  “娘娘,微臣还有公务要忙,先退下了。”

  杨震起身,终究还是回了头,轻声说了一句。

  “妹妹,保重。”

  这位娘娘,突然就想起了,当年她被作为秀女送上去往牢都的那辆车上,哥哥抱住她,许久,也说了一句:妹妹,保重。

  “算了,你既不稀罕这份兄妹情,我又要之何用。”她收起哀愁的面容,柔软的眉宇间竟犹如寒光乍现般冰冷。

  她取下腕上的那块玉镯,扔在桌子上,晃荡了好久才行下来。

  杨江游三人也走了好久,遇到许多的杨树,还有一些亭子,她们前方的亭子里,坐着一位少年。少年身姿挺拔如白杨,面庞冷峻而坚毅。

  “夏虫可语冰否?”

  一只飞蝉落在他的肩头。

  “不可,夏虫最多苟活过秋,何以见冰?”

  “何以见秋?何以见冰?”

  垂杨颀长手指一划,眼前积聚出一块寒冰,那飞蝉立在冰块上。此界早已四季不分,又哪有夏虫冬不可过。

  “夏虫可否语冰?”

  桑榆愣住。

  “……可。”

  “不可。”杨江游说道。

  垂杨疑惑看来:“哦?”

  “山中亭有几座?”杨江游转而问道。

  “周天星辰尽数于此。”

  “杨树几何?”又问。

  “唯有一棵。”

  “你可修仙?”

  “不可。”

  垂杨顿住,随后恍然一笑,慢慢消散,如早上春雾,阳光一泻,无影无踪,周围的亭子、杨树也消失不见,变成了荒芜的杂草。

  台阶的上方,站着一位绿色衣袍的少年,他朗声道:

  “幻境已破,杨师妹可自便。”

  “前面有座月眠斋,斋主正闭关,师妹可畅通,早选下榻之所。”

  衣袍翻飞,如燕投林,瞬息不见。

  是时,中峰敲起长钟,连续三下,空谷传响,久久不绝,亮如白昼的东阳书院突然降下夜幕。

  整个书院静了下来,丛间有点点萤火窜出,诸多院落门前燃起两簇火苗。

  “咦?难道今天是十月二十五?”

  桑榆抬头看着夜空,疑惑道。

  杨江游恍然觉得体内的血液开始倒流,魂魄欲要飞出身外,她两眼发呆地看着桑榆。

  “你说什么?”

  “东阳书院建成以来,都有每年十月二十五落日的风俗。”

  “十月二十五?十月二十五?”杨江游念叨了两句,瞳孔里晕染出一滴浓郁的蓝色。

  院主大人站在中峰的峰顶,看着整个夜下的书院,心中还是忍不住叹息,没有星辰,没有皎月,哪里算是真正的夜色。他的目光悠悠转转,寻着那杨家年岁稚小的新封的府主看去。

  “这小娃娃是要……落户千金院?”

  那间院子蒙尘已久,匾额松松垮垮,字迹消退。

  不过因其在东边山峰的最高处,犹如在云深处,显得飘渺而神秘。

  两旁的红色石柱也残破不堪,隐约可见上书有字:遗子千金篓,不如取一经。

  大抵是千金院的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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