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道,“姑父留信说,要我将球球带回梧桐林。”球球缩在宣和怀里,鸾君一言不发,半晌才道,“好。”
球球动了动身子。
凤君瞥了眼球球,忽而像是明白了什么,道,“宣和,带球球出去玩会,我同鸾君有事相商。”
宣和抱着球球,行礼后退出大殿。
待见宣和出去了,凤君才缓缓道,“我需要一个解释。”
不是本君,而是我,凤君这是纯粹站在了一个丧妹的哥哥的立场上。
鸾君叹了口气,“怪我失察。那长老已经处理了。”
“你所谓的处理,便是让那人反省五十年?”凤君诘问,一族之君竟是红了眼,“我妹子妹夫可是都没了。”
鸾君哑口。
凤君又道,“前些日子那边又来人了,你,我,我们以后的日子怕不会好过。”
他幽幽叹了口气。
鸾君坐在他旁边,同样叹了口气。
忍字头上一把刀,当真是忍无可忍,便是那刀落下来的时候,不过伤着谁,怕不会好说。
宣和抱着球球坐在殿外湖边的石头上,看着湖里的锦鲤发呆。
“宣和。”突如其来的男声吓了宣和一跳,手一抖,差点把球球扔进湖里,球球挣脱了不靠谱的小帝姬的怀抱,跑向可爱的少主。
喵!跟着少主有肉吃!
宜榆少年拎着一个布袋子,递给宣和,“球球吃的挑剔,这是它最爱吃的鱼干和肉干,我前两日刚刚晒好的。”
他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这是球球日常的吃食。”
宣和接了,手指碰到宜榆手指时耳根一红,“我替球球多谢你。”
小布袋是用雪绸做的,绣了一只胖胖的猫,宣和没话找话,“它好像团子。”
“团子?”宜榆少年微微发愣,宣和笑道,“就是你送的那只猫。”
“这么肥了吗?”宜榆也笑,“我还有事,先走了,替我照顾好球球。”
宣和微笑点头,球球蹲在她脚边,爪子拨拉着地下的草。
她摸摸自己微烫的耳根,脸上飞了红。
应当算是……心动了吧……
那般温柔的男子呢……
……
涂山烟将宣和送回凤族,衡阳斜睨她,“我怎么不知道你跟宣和关系这么好?”虽说两人关系确实挺好,但今日她这么凶残,能为了那只凤凰做到这地步,确实难得哦。
“吃醋了?”涂山烟似笑非笑,顺便白了他一眼,“女人的友谊你不懂。”
衡阳:“滚行吗。”
宣和只是气急攻心,调养过后便无碍了,凤君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儿,满脸愧色,“爹爹叫你受委屈了。”
宣和摇头,“女儿不怪爹爹,只怪自己识人不清。”
凤君张口欲言,却也只是幽幽叹了口气,“瞻台很是担心你,想来看看你,叫我给退了。”
凤君顿了顿,又道,“你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我们凤族的好儿郎多的是。”
“不用让他来了。”宣和抬头看着床幔,一言不发,却是对凤君后半句话全无反应。
凤君又是叹了口气,一瞬间仿佛苍老了许多。
涂山烟想了想,道,“不若让宣和去青丘住上两天,那边风景极好。散散心倒是正好。”
“过于麻烦小狐君了。”凤君拱手施礼,“难得小狐君与衡阳少使前来,却是看了这般场景。”
衡阳&ambr /;涂山烟:“……”
千万别这么说,这热闹看得我们甚是开心,跟姐妹和好手刃渣男也是特别开心。
衡阳抬眸看了眼宣和帝姬,默默无言,那一块桂花糕的恩情他已经还了,可是却放心不下她。
宣和却是缓缓开口,“爹爹,我想去青丘。”
凤君沉吟半晌,才道,“也好。”
因着宣和气急攻心,涂山烟特地祭出了飞舟,宣和登上飞舟,浅浅道了句谢。
涂山烟:“没事没事,反正驱使飞舟是衡阳的事。”
衡阳:“……”
误交匪类,悔之晚矣。
宣和沉默的看向飞舟外的风景,一言不发。
当年当年,当年何时了。
自从那时鸾族匆匆一别,宣和便再也没去找过宜榆,到底是有自己的骄傲,虽是喜欢,却不想因为一个男子堕了自尊,却没想到宜榆三天两头的上门。
少年笑容温软,“阿宣,好久不见。”
即使是与她自小长大的青梅竹马瞻台都没有这样唤过宣和。
瞻台是个木头,只会叫一声“帝姬”,站在一边听她发号施令,做她的爪牙傀儡,宜榆却是笑容温柔的唤她“阿宣”,干净的大手揉揉她的脑袋。
就那样,动心了。
长身玉立的翩翩少年,仰头看着坐在树上的少女,阳光温柔的洒在他的额角。
少年问,“阿宣,可曾喜欢我?”
恰到好处的浪漫。
如此,便是在一起了。
宣和记得他们有许多许多美好的记忆。
春时,宜榆采来盛开的繁花,为她做了精致的花冠,轻轻在额上印下一个吻,“我的阿宣总是这般好看。”
盛夏,做了她最喜欢的冰食,笑着抹去嘴角的果酱,眼里都是她,“小馋猫。”
入秋,捡了好些漂亮的枫叶,每一片都写了情诗,悄悄藏在她的房间里,每一个角落都是惊喜。
立冬,为她煨了暖暖的粥,抱着她看一场场雪落,一勺勺亲自喂她,绝不假手旁人,“冬日冷,多喝一些。”
她想,一辈子这样,想来也不错,毕竟这个人是自己认真去爱的人。
她没想到不过是去人间玩乐一趟的功夫,宜榆就变了心。
那个人类女子,是唤作许嫣吧,她记得瞻台说过,是宜榆下界玩的时候遇见的许嫣,无父无母的许嫣,楚楚可怜的许嫣,被护在身后的许嫣,就那样抢走了她爱的男人。
让凤凰的骄傲变得一文不值。
她不像许嫣一般温柔,宣和帝姬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端庄典雅目无旁人带着些倨傲的,学不来那些温柔小意。
可她对着宜榆掏出了一颗真心。
宣和发着呆,涂山烟也没有惊扰她,只是在想,怎么看个婚礼的功夫就把人给拐了过来?
也许是想让她来青丘散散心,毕竟宣和从未来过青丘,也许是……感同身受?
涂山烟被自己的想法雷了一下,她一个未定过婚事没谈过恋爱牵过小手的小狐君,感哪门子的身受。
青丘。
宣和带了两只猫,偏胖的叫团子,偏瘦的叫球球――虽然在涂山烟看来两只猫一样胖……
始终不明白女人友谊这种奇怪关系的衡阳跟在两个女人身后,左手拎着团子右手抱着球球,一边走一边喊,“宣和,你是喂了两头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