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念卿愣愣的点点头，看着风华霁月的上神施施然拎着餐盒离开，画风略有诡异。
平遥洞。
“好可爱的兔子。”涂山烟看着青瓷盘子里的白兔糕，伸出手戳了一下，软糯的外皮，涂山烟无辜的看着凝渊，“我可以吃吗？”
凝渊笑着将白兔糕递到涂山烟嘴边，涂山烟歪头，一口咬下半个兔头。
甜津津的味道在舌尖弥漫开来，涂山烟笑得牙不见眼，“好吃，你做的？”
凝渊放下兔子，耳根微红，涂山烟笑眯眯的看着凝渊，突然伸手把凝渊捞过来，“吧唧”一口亲在了唇边。
“做的不错，奖励你的。”
青丘小狐君撩汉水平一流。
凝渊红了脸，反手扣住涂山烟后脑，手指插进浓密的发，逼迫涂山烟抬头，完成了一个比刚才更深的吻。
涂山烟红着脸，呼吸有些不稳，瞪了一眼凝渊，娇嗔道，“登徒子！”
“我亲我娘子，如何算登徒子了？”凝渊拈起白兔糕递到涂山烟唇边，“味道果然不错。”
撩人的小狐君红了脸，又瞪了一眼凝渊上神，不凶，分明带了点娇蛮，凝渊看着她，眸色深了深，附身轻轻一吻落在她唇上，起身时道，“我去做菜。”
涂山烟捂嘴偷笑，伸手扯住凝渊的衣袍，“我与你同去。”
凝渊便牵了她的手。
临出门时，凝渊似乎想到什么，转身取了斗篷披到涂山烟身上，待将人裹得严严实实，才又牵了她的手。
一红一白两道身影说不出的和谐，白衣的上神清冷出尘，却被身边包成个团子一样的涂山烟生生增了些尘世烟火气。
分明是不同的性子，他二人走在一起却是分外和谐。
待两人到了厨房，吓了赵念卿一跳。
“小狐君怎么来了？”赵念卿有些手足无措，“这地方烟熏火燎的，小狐君暂且去外间等一下。”
“我陪同我夫君过来。”涂山烟笑笑，“赵厨不必管我，算起来，你该叫我一声姑姑。”
赵念卿微微错开涂山烟的目光，轻声道，“念卿不敢，小狐君自便。”
凝渊没管他们，走过去掀开盖子看了看，招手示意涂山烟过来，“会烧火吗？给你做拔丝空心琉璃丸子。”
涂山烟眼里似乎有星星，忙不迭点点头，“会！”
不得不说凝渊上神学习能力超强，做的拔丝空心琉璃丸子香气扑鼻，涂山烟耸耸鼻子，“好香。”
不能没骨气，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凝渊揉了揉涂山烟的脑袋，“去拿个盘子。”
涂山烟乖乖去了，将盘子递给凝渊便坐在一边撑着脑袋看他装好食盒，一只手拎着食盒，另外一只手去牵涂山烟。
他牵着涂山烟一路回了平遥洞。
摆盘，递筷，凝渊并未假手于旁人，他很是心细，这些琐事未让涂山烟动手。
涂山烟看着他，见凝渊递了筷才接过来，笑着挑了一个拔丝空心琉璃丸子递到凝渊嘴边，“你尝尝。”
凝渊咬了口，“还可以。”见涂山烟还要给他夹菜，忙拦了下来，“你吃你的，凉了便不好吃了。”
涂山烟笑笑，却是听了凝渊的话，果然是自己吃自己的。
吃完饭，凝渊抱着涂山烟烤了会火，涂山烟扯着凝渊的衣袖道，“你同我讲些故事好不好？”
这便是要听故事了。
凝渊想了想，他过去七十七万年经历过的事不少，可能留下印象的却不多，时间漫漫，记住的人记住的事却少了。
“那我便同你讲一个人可好。”凝渊轻声道，“那人是人族皇室的一个公主，也是我此生少有的敬佩之人。”
涂山烟点点头。
那位皇室公主名唤沈越华，从小便是受尽宠爱的，珍宝玉石弃如敝履，七岁那年得皇帝亲封了她昌华公主。
沈越华却不是什么娇纵之人，世家贵妇提起昌华公主，哪个不是交口称赞，待到沈越华及笄成人，不知多少世家子求娶。
皇后千挑万选，挑中了张家的小将军，张家将军不过弱冠，一手陌刀使得虎虎生威，战场上有罗刹之称。
却也是个文武双全的人，张家将军的诗文不知得了多少人青眼，配昌华公主倒是刚刚好。
张家将军名唤张宗国，生的一表人才，与昌华公主私交甚好。
他们订婚那年，也是张宗国回防陆城那年。
昌华公主气呼呼的看着张宗国，伸手打了他一巴掌，没留劲，狠狠砸在手臂上，“就你厉害，你知不知道我们定亲了！”
张宗国只觉得自己手臂肯定红了，他摸摸后脑，颇有些不自在，“越华你别气，我想去挣军功，挣了军功好堂堂正正娶你，也不让那些人看轻你。”
昌华公主气极反笑，“我一个公主谁敢看轻，再说你就不能缓缓，自打你跟大将军上了战场，你一共陪了我几次，你不知道……我想你啊。”话没说完，脸已经红了一片。
“我知道。”张宗国拍拍昌华公主手背，到底是不敢抱抱她，“待我挣了军功，堂堂正正娶你。”
战场上的罗刹红了脸，声音小小的，“我也想你。”
昌华公主便“噗嗤”一声笑了，她看着张宗国，从袖子里取出一个荷包塞给张宗国，“这是我在寺里求的平安符，张宗国，我等你。”
“好。”
变故便是沈越华及笄成人的第二年，草原诸族来犯，当今圣上又是个万物不管的昏庸性子，竟是让戎族攻破了陆城，离皇城不过百余里。
张家将军死守陆城，万箭穿心而死，被敌军剥了皮挂在城墙上耀武扬威。
戎族得意，消息传回皇城，数万将士请战，帝王却选择了求和。
屈辱的，求和。
白发苍苍的左相前去同戎族议和，却被戎族苛刻的条件气到吐血不止，且不说割地赔款，戎族竟是点名要宗室公主和亲。
适龄待嫁的宗室女不过昌华公主一人，戎族此行径不异于将皇室的脸面踩在地上。
皇帝亲自去问了昌华公主，公主只掷地有声两个字，“我嫁。”
新妇华服，巍巍步摇，昌华公主作别父母，毅然决然的踏上和亲之路，嫁给杀了自己心上人的戎族可汗。
彼时昌华公主站在城墙上，声音掷地有声，“可怜我泱泱王朝，竟无一人是男儿！”闻者皆泣不成声。
那是一个王朝最后的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