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狐狸爪子拍拍桃花树下的土,哑声道,“吾将麒麟主葬于此地,这桃树是麒麟主亲手所植。”
涂山烟与衡阳垂首,向桃树拜了三拜,桃树有灵,簌簌作响
涂山隽言复化为人形,倚在桃树下,白发散落一地,一张脸仍是年轻,只眸子里恍然带了些沧桑。
她手里拿着乌木发簪,似乎与桃树说了些什么,将手中发簪抛给涂山烟,“它说赠予汝。”
“谢麒麟主。”涂山烟冲桃树拜了拜。
涂山隽言悠悠道,“凝渊上神大吾二十六万岁,算起来吾要行晚辈礼。”
涂山烟闹了个大红脸。
离开老祖宗的洞穴,衡阳去了衡泽处拿了乌兰香,衡泽仍臭着一张脸,将乌兰香扔给衡阳,别别扭扭问了一句,“你知道球球去哪儿了吗?”
“不知道。”衡阳答得爽快,下一秒就被自家兄长扔出了屋。
亲哥系列。
涂山烟揪住他衣襟,“你要干什么?”
衡阳颇傲娇的“哼”了一声,见涂山烟攥起拳头,才道“下次那个凝渊再拒绝你,我就替你揍他。”
乌兰香可使人修炼事半功倍。
涂山烟:“……”
既感动又窝心。
三月便是天君寿诞,涂山烟对此很不屑,她家老祖宗五十一万岁的寿诞都没过,天君真心是闲得慌。
狐君早已不管事,大大小小的热闹(划掉)宴会都要涂山烟这个青丘小狐君出马,为了撑场面还要带上衡阳少使。
虽然也撑不了什么场面。
正是三月,涂山烟折了两支桃花封入灵盒,想了想,又去青丘后山扒拉出两壶听风醉,是前些日子老祖宗酿的。
老祖宗酿的一手好酒。
涂山烟数了数,应当算是给了天君面子。
桃花枝不算,那是凝渊点名要的,老桃树听说是给上神的,干脆利落的断了两支最好看的,还羞涩的传音问她要不要多拿两枝。后山酒奴在听说是给天君祝寿后,一张小脸瞬间拉下来,嘟囔了一句什么,挑了两坛新酿不久的,品相最差的,颇为不高兴的递给涂山烟。
果然长在老祖宗身边,除了上神没在怕的。
即便是新酿的酒,也使得天君喜笑颜开,朝青丘拱了下手,以示对这位老祖宗的敬重。
涂山烟笑容温和,“青丘涂山送上贺礼。”
天军接过两坛酒,笑容亦是儒雅,“多谢小狐君。”
酒过三巡,众目睽睽之下,俊秀青年轻摇折扇而来,天后秦清微微变了脸色,仍旧是一副雍容华贵的模样。
涂山烟直觉有热闹看,扯扯衡阳袖子悄声问,“他是谁?”
两人靠的极近,衡阳正待开口,忽的凑过来一阵清冷的香气,伴着冰茬子撞玉的声音,“他便是清虚。”
偷偷咬耳朵的两人默了默,衡阳满脑子都在搜索清虚是哪路神仙,涂山烟耳朵赤红发烫,早已神游太虚。
鼻尖是清冷的香气,依稀像是三月溶溶的梨花,又像是数九寒天的残梅,在喧嚣的大殿显得愈发清晰。
涂山烟垂眸,衡阳却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惹得周围仙君纷纷侧目,及至见到两人旁边清贵的男子,又不约而同的转了头。
啧,竟是凝渊上神。
此次宴会着实热闹,只是需分心看两处热闹,实在疲累。
众仙君正襟危坐,谈笑风生,目不斜视,却都留了两分心思关注大殿……和上神在的地方。
涂山烟只恨不能捂住衡阳的嘴,可大庭广众之下实在做不出如此有失身份的事,她只得动了动脚,然后狠狠踩上去。
衡阳依旧眉飞色舞。
涂山烟默默捻了捻脚,衡阳面不改色心不跳,涂山烟讶然,“你不疼吗?”
“疼?我疼什么?”衡阳一脸问号。
涂山烟低头,黑缎祥云靴上被踩了一块不大不小的印子,涂山烟一张脸瞬间变得火辣辣,“失陪一下。”
话音未落,人已不见踪影。
被踩了半天的凝渊上神:“……”
衡阳抱臂看着一脸无辜的凝渊,“你怎么在这?”
满脸的嫌弃。
凝渊:“……”
上穷碧落下黄泉,敢这样同上神凝渊讲话的人,除了衡阳不做他想。
待涂山烟回来便看到凝渊坐在上首,施施然饮着半杯酒,衡阳嗑着花生米,兴致勃勃地看戏。
她抓了把瓜子坐在衡阳旁边,看到清虚少年摇着折扇看向高高在上的天后秦清。
隔得太远,看不清秦清的表情,但即使看清了,也没什么。秦清素来只有一种表情,高贵,威严,牡丹一般开在天宫。
“清虚,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不算严厉的质问,没有涂山烟预想中的歇斯底里,而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我知道啊。”清虚笑的有些刺眼,“可是,天君爱我,我也爱天君,秦清是你挡在我们中间的,你才是那个恶人反派。”
席间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还没来得及感叹,秦清冷冷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今日之事,还望诸位小心些才好。”,她手边的酒杯裂了纹,“毕竟祸从口出。”
众仙君默默看天看地,假装看不见殿中场景。
“这个天后不得了。”涂山烟悄悄传音给衡阳,衡阳捏开花生皮,默默点点头。
今日这花生当真好吃。
“呵。”清虚嗤笑,“虚伪。”
秦清倒也不恼,只看向天君,“不知天君何意?”
男人眼中带了犹疑,“阿清……我……”
“你这句阿清,唤的是谁?”秦清冷笑。
天津呐呐着说不出话,场面一度十分尴尬,清虚轻摇折扇,正欲开口,却被天后不轻不重一句话打断,“你便是瞧上了这种人?”
清虚哑然。
“秦清,你不要太过分!”天君恼羞成怒,秦清不轻不重瞥了他一眼,“我过分?天君,旁的且不说,单单您与清虚仙君一事,便是这天上天下四海八荒头一遭的荒唐事。”
恼怒的天君彻底歇了气,又听秦清道,“仙君年纪轻不懂事,怎地连您行事也如此荒唐?”
天君,天君他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