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倦哪儿能想到薄罗并非凡人,以为薄罗所说的种在土里是指深埋荒土,也就是她双亲皆已不在人世,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好端端一个姑娘要靠偷窃为生了。陈倦面露愧色,悄悄责备自己不该揭开别人的伤疤。
薄罗还在纠结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丝毫没注意到陈倦的眼神中带有一抹悲伤,陈倦向来不喜欢在外人面前展露情绪,刚刚的悲伤也仅是短短一瞬,在薄罗还未察觉的时候便敛于心底了。“既然你双亲不在,那就暂且在我府上住下吧,只是有一点,不许再偷东西。”薄罗点头,心中暗暗窃喜,这里的饭菜那么好吃,傻子才去偷东西呢。
陈倦忽然想到她脸上的伤疤,定睛一看,刀痕已经消得差不多了,若是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薄罗发现他盯着自己伤疤看,不禁想起了那晚的事情,她忍不住再次强调:“我真的没有偷很多。”
“再偷就把你腿打断。”
“那我去报官,让他们把你抓起来。”
陈倦觉得跟她绕不明白了,看来她还弄不懂这里为何叫将军府,他想着把话题岔开:“听张管家说,你每日吃了午膳之后都要睡一觉,今儿个怎么没睡。”
薄罗不好意思说自己本来已经在快要睡着了,结果被阳春面的香味给唤醒了,她咬唇纠说道:“我今天不困。”
陈倦笑着戳穿:“我看是想吃阳春面了吧?”
薄罗被他说中,“咻”的红了脸颊,她垂首算着日子,还有多久才能恢复法术。
陈倦下午闲暇有练字的习惯,沉甸甸的墨锭在蟹壳青的澄泥砚上研磨,乌黑的墨汁不时飘出一股股刺鼻的气味,薄罗好奇,凑过去问道:“这是什么?”
“砚台。”
“砚台是做什么的?”薄罗从未见过这些东西,她见陈倦研墨的动作十分有趣儿,方方正正的墨锭只需要在砚台上不断转圈圈就能磨出墨汁,激起了她的动手欲。“我可以试试吗?”她眼巴巴的盯着陈倦,渴望一试。
陈倦把墨锭递给她:“试吧。”
薄罗欣喜接过墨锭,学着陈倦方才的样子有模有样的在砚台上磨了起来,本以为会像陈倦那样能源源不断的磨出墨汁,结果没多久就悲剧了——她忘记用另一只手挽起袖子了。淡青的袖子被墨汁浸湿,薄罗慌张一甩,点点墨汁打在了裙摆上,还有陈倦刚刚铺好的宣纸上。
陈倦蹙眉,一侧头就看到薄罗手忙脚乱的窘态,陈倦取下她手中的墨锭,不禁叹息:“去让府里的婢女给你换件衣服。”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难用,弄得我衣服上到处都是。”
“那是因为你笨。”
“是它先动的手。”薄罗坚决不肯承认是自己的原因。
陈倦见她脸上都被抹得黑漆漆的,只想让她赶紧去换洗衣裳把自己弄干净,索性不与她争执,指望跟一个偷菜贼讲道理,不就等于和井蛙语海,夏虫语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