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罗眨着忽闪灵动的眸子盯住陈倦,陈倦盘腿在她对面坐下,琢磨着如何用她能听懂的话去解释问题,很显然这个偷菜贼的文化程度不是一般的低,想必连学堂都未上过,单看她下午磨墨的样子就知道了。不过这也怨不得她,父母双亡,连饭都吃不饱,哪会有书给她念呢?
陈倦思量好一会子,才想好怎么开头:“将军是一个称呼,也是一个官职,它不是物品,所以不能用‘东西’来形容。将军是朝廷封授的官职,既然是官,那就要有专门居住的府邸,所以将军居住的地方叫将军府。明白了吗?”
薄罗听得半懵半懂,“将军的官有多大呢?比员外大吗?”
陈倦哭笑不得:“员外不是官。”
“那员外是什么东西?员外是物品吗?”薄罗的问题好似永远都问不完,回答完一个后面还有无数个在等着。
陈倦扶额:“员外也是人,只不过他比普通百姓有钱,所以称之为员外。”薄罗听得半知半解,陈倦着实不知该从哪里启蒙她,索性挥挥袖子唤来门外的管家:“你去私塾找个教书先生回来。”
乍听之下,张管家宛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陈倦接着说道:“找来教这个偷菜贼识字。”这下张管家明白了,连忙应声出去了。
张管家出去后薄罗不满的小声嘀咕:“我才不是偷菜贼。”话音虽小,却跟长了脚一样往陈倦耳朵里钻,陈倦笑着反问:“不是偷菜贼是什么?”薄罗自知理亏,不打算与他争辩,反正她不是偷菜贼。
陈倦忽地想起,她在这儿待了那么多天,他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于是问道:“你叫什么?”薄罗一愣,条件反射性的警觉起来:“干嘛?”陈倦看她这副反应,不由得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既然你不肯说,那我以后就叫你‘偷菜贼’了。”
“别别别,我说,我叫薄罗。”
“薄罗?”陈倦咬住这两个字沉吟:“云一緺,玉一梭,淡淡衫儿薄薄罗。”想不到这个偷菜贼的父母还挺有诗意。说实话,别看她脑子笨,长得还是很娇俏可人的,前两天梳着双丫髻,看着就像少不经事的小姑娘,今儿个顾嬷嬷给她梳了分肖髻,配上淡黄色的衫子,就像初春时节的迎春花,秀丽夺目。
张管家出去之后找了城里最好的教书先生,工钱自然也不低,每月十两银子。陈倦大方应允,并无提出什么特殊要求,只交代他务必教会薄罗识字,以及弄懂当朝官阶。
薄罗藏在陈倦身后,陈倦把她拉出来交给先生:“自今日起你就住在府中,我会让人收拾一间厢房供你居住。”
在京城里,谁没有听过陈倦的名号?教书先生也不例外,他朝陈倦深深鞠了个躬:“将军真是折煞在下了,今日能有幸见到陈将军,感受一下将军的威严,已经是三生有幸了。”他的话听起来既恭敬又奉承,但陈倦的心里毫无一丝波动,因为这样的话他已经听到耳朵都起茧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