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李瑛儿种种德行不堪的事迹里又添了一条,这一条新鲜事成了李秦氏的最后一棵稻草,李秦氏气愤至极,扯了一条白布,便要闹着让李瑛儿上吊,李升不肯,拖着被气得晕头转向的病体救李瑛儿,李瑛儿委屈,哭喊个不停,李秦氏也哭喊个不停,一时间樟树巷尽是这一家子的事情在吵吵嚷嚷。
陈家大郎就是在这个时候,带着合家所有值钱的东西,登了李家的大门,那些事,李瑛儿与他没有做,他最清楚,但他原原本本的将事情讲明白,却不知怎么的,谁都不愿信。
他一时怒火攻心,撂下一句狠话拉起李瑛儿便走。
“这是我全部身家,今日之前,你们替我照顾好瑛娘,今日之后,瑛娘便是我的媳妇,由我带着她回家!”
李瑛儿就是为这句话这个人,拼着与父母不和,名声受损,也要嫁他。
陈二郎说完事情原委,便连连向堂上的宋世昭磕头,道:“宋大人,我大哥大嫂是一对再苦命不过的鸳鸯,若不是这些闲杂人等乱嚼舌根,瞎说八道,又有李秦氏这样善恶不分是非不明,如何能走到这一步,我大哥大嫂明明两厢情愿,愿意结为夫妻,我大哥即便草率了些,也是为救我大嫂性命,怎么就成了强抢民女,成了、成了要杀头的罪了呢!”
宋世昭原本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结果还是些鸡鸣狗盗的小事,他顿时放松下来,身子靠向椅背,看向跪在堂下被绑住手脚的陈大郎,只见他唇紧紧抿着,一言不发,一双眼黑澄澄的。
这陈大郎和李瑛儿的事,倒勾起了宋世昭的一点回忆。
宋世昭年轻时何尝不是身无长物,家底甚薄,家中还有常年卧病的老母要侍奉,与自小养尊处优的周月令那时候也正应了一句门不当户不对,若非当时周月令坚持,他们二人也走不到今天。
因此事勾起了宋大人人生之中为数不多的温柔回忆,他目光顿时柔和了许多,道:“婚姻之事,自是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若当真是一段好姻缘,父母也不好……”
他话还没说完,被堂下吕二柳忽然开口打断,吕二柳道:“如此不知廉耻,伤风败俗,也能称作一段好姻缘?”她坐在方才捕役拿给她的凳子上,却不似方才那样气喘,神情也不似方才那样瑟缩,整个人虽外貌上与方才没什么不同,却不知有什么地方悄悄的变了。
李秦氏万没想到自己的知交好友竟会不顾念自己女儿的名节当堂说出这许多上不得台面的话,登时气的要晕,在一旁哀哀大喊起来。
吕二柳却恍若未闻,她言辞犀利,指控陈家大郎以妖邪手段迷惑李瑛儿,又欲坐实种种谣传,陈二郎气的抬手就要冲过来掐死她,口中还不忘替死去的三弟争辩:“老三他不是套妖怪,他要是妖怪,怎么会……!”又连忙住口,不敢再说下去。
阿云正站在围观人群中看宋世昭审案,陈二郎这样脱口而出的话却让他心里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