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启明双翅一展便将姜珣驼在了背上,回到木船上的老道与船上之人都向曲启明和姜珣的方向行了一礼,但一人一鸟均未有回应。
木船渐行渐远,曲启明也收回了视线。
“曲师叔,这块印信是指向绿珥真人的吗?”收起荷叶后见曲启明只是停在半空,并不动作,姜珣又轻手轻脚地摄来远处的翎羽,快速放进了储物袋里。
“不假。”
“那木船上可有异常?”
“哦,你发现什么了?”
听到小弟子的发问曲启明有些讶异,毕竟那些人藏得很好,看来姜珣的灵觉的确出众。
倒也不全是灵觉的功劳,因先在水鬼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恶意,其后姜珣在探查木船时,在那些法阵掩盖的船舱外也有似是而非的感受,虽不是如水鬼般赤裸裸的恶意,但姜珣也有了警惕,并不认为船舱里的会是好东西。
只是周振韬表现得颇为友善,随后也不落话柄,更是与绿珥真人有旧,姜珣便也未不自量力地去揭开此秘。
“姜珣,修仙史你可看过了?”
姜珣点了点头。
“但凡动乱,都有……”
“魔修的影子。”姜珣接上后,就见曲启明欣慰地转过头,略一振翅,疾速飞掠,将碧波绿岛尽皆甩在后头。
那是魔物?姜珣回想着船舱的情形,有阵法阻隔相距又远,她只是察觉了一丝属于活物的外露气息,那就是“魔气”吗?
曲启明一路不停直飞景虚宗,从蓝海到绿地,从深林到群山,不多时姜珣便觉她突破了一层无形屏障,望见了掌门所在的红叶簌簌的枫华山。
“万物自由,小修士就别想这些啦,就是天上的仙神都还不明白。我们进去吧。”
曲启明劝了一句便缩小身形领着姜珣入了景阳殿,殿内煞是热闹。
从进殿始,姜珣依次见过了一众张王吴周赵孙李管事,“李管事”便是李老头,虽然姜珣也不知其一个金丹真人为何混在管事里,还有殿中正首的赵清商掌门。
“曲师兄回来了!”赵清商面含笑意地起身迎上曲启明,挥袖现出一只适合曲启明妖身的椅子,并对姜珣点了点头。
殿下的管事们见曲启明来了,微不可察地皱着眉头,左右相顾,均是推了其中一位赵管事一把。
被推上前直面赵清商后,那赵管事神色如常,只拂了拂袖,振平不存在的褶皱,拱手道:“不知掌门今次准备给我们什么答复?”
“都是替宗门做事,有什么需要答复于你?管事就要有管事的样子,不修境界只会耍些手段。”曲启明刚入座便听得这番话,嗤了一声,眸光锐利地瞥了讲话之人一眼。
站在曲启明边上的姜珣却知道曲师叔并没有释放威压,只是口头上斥了一句。下首的赵管事与曲启明打交道可不少,他也知道曲启明自有其骄傲,不会与一个看不入眼的修士过不去,淡淡笑了笑,继续向赵清商一躬身,把礼数做足了。
“内门除了谢亭,还有赵东均意图染指祸福知名塔,赵田四冲撞长老,谢观棋误杀同门……不患寡而患不均,你们一批又一批地来找我,我现在更好奇的却是谢亭关乎你们什么利益纠葛了?”
赵清商眉目含威,撇去看热闹的心态,端起了掌门的架子。
“赵管事,采办斋可少不了你的管理,义都真人也快出关了;王管事,弟子们都言最近份例里的丹药品质下降了,可是熟药所有了什么变故,再过上一些时日,不会连层次都变了吧?还有孙管事,我辈修行中人,纵使无望大道,也应调整心态,你这副苍老之态可是最近又吃虎狼之药了?是药三分毒,这理想来不用我教吧?”
待一众管事羞于颜面,接连奔出大殿,景阳殿才安静下来,只余赵清商、李老头、曲启明、姜珣四位。
“见笑了,我一个掌门天天被管事们闹腾。”赵清商温和地笑道,少了威势后眉宇间也无忧烦神色。
“哼,他们也就看你脾气好,觉得背后的真人能压住你。也不想想自己是靠谁才坐稳位置的。你也是,堂堂一个剑修在这里尽管家长里短之事!”李老头摆过头,原先平静的脸上现出一丝怒意来,但看到姜珣后却是难得和蔼起来。
“珣丫头回来了,过来我看看,这些时日可苦了你了。不过十余岁就单枪匹马地去东海走了一遭,也是独一份了。”
“虽说东海称得上风平浪静,相安无事,但暗流也不少啊。”
见曲启明与掌门密语起来,李老头也施了个小术,避开他们的视线,按捺着兴奋搓着手期待地看向姜珣道:“你方才掐的手诀是什么意思?”
见状,姜珣也不卖关子,直接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天然去雕饰的木球,这是她自到手那一刻便知李老头会喜欢的猴儿酒。
淡淡的清甜的敦厚的酒香顿时逸入李老头的胃兜里,勾起了他酣睡的酒虫。
李老头当即接过木球,也不见其如何动作,其张口一啜饮,木球便整个凹扁下去,方才弥漫的酒香也在其鼻翼翕动间没了行迹。姜珣甚至都闻到了殿外红叶上的霜露清清。
原先水灵灵的木球则如枯枝一般,腐朽多时了。
“好酒!爽快!是自然的风味啊,在宗里是决计尝不到的。”
看着李老头狂放地捧过余下的木球,眸光里流露出的却尽是感慨。姜珣没来由地想到李老头贵为金丹修士,数百年的生涯里酒应是品过不少了,他仍旧嗜酒的背后或许也有一个会令人感慨的因由吧。
虽是这般想,姜珣还是自留了十来只木球,深深藏在袖袋里。这猴儿酒的风味她也甚是喜欢,除却李老头,她也想让其他友人尝一尝。
也不知谢亭师姐遇到了什么麻烦。
背后曲启明与赵清商口唇微动却无声响传来,甚至其言语交谈也是姜珣臆想,毕竟两人的身形在姜珣眼中都是模糊不清的。
“李老头,那些管事们因何不断提及谢亭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