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魅道:“你说的不错,你要是死了,可不就是没人陪我玩了。”他说完,斜睨不远处的乐桑觉,道:“那小朋友说他是唐门弟子,那也是半个唐家人了。钟离修、唐门徒弟,哼,那也是一样的。”
钟离修轻轻应了一声“嗯”。
苍魅站起身来,正欲离去,钟离修道:“你怎么会到这来?”
苍魅回过身来,道:“找东西。”
钟离修睁眼仰头瞻望苍魅道:“玄元幻境?”
苍魅得意笑着,道:“看来你也不是次次都能说中我的心思。”
钟离修怕他知道了灵钥遗失的事,更怕他知道灵钥就在苦津泽,要是先被苍魅得了灵钥,那再无收服他的宝器了。这下钟离修再也坐不住,起身来说话。
钟离修道:“哦,齐勋和灵姬可不都说你忙着找玄元幻境么?”
苍魅笑道:“我中途改了主意。”
钟离修道:“你怎不问问我灵姬和齐勋怎样了?”
苍魅道:“你都见过他们了,那这两孩子自然是被你们留在弥苍做客了吧。”
钟离修道:“你也太小看弥苍了,竟派这两个不经事的孩子来取灵钥,结果……”他话还没说完,苍魅便道:“那又怎样,就是被你们拿住了,也没人能伤得了我苍魅的孩儿。”
钟离修道:“是伤不到,不过我们也不想伤他们。现在灵钥在我身上呢,你要现在取呢,还是往后来取?”
苍魅挑眉道:“那你方才怎么不用灵钥助攻?”
钟离修笑道:“才第一次见,就要打这么大一架么。”
苍魅笑道:“我倒忘了,你一向是讲礼数的。”
钟离修摆开架势,道:“怎么样,今晚要不要顺道把灵钥一起拿回去。”他面上虽不动声色,心中其实慌如万马奔腾。只要苍魅再一动手,摸清钟离修底细,那灵钥已失一事就未必藏得住了,只是钟离修不知苍魅来此究竟为何,拼着一赌,要是苍魅真知道灵钥丢失,那可就要另做打算了。
苍魅其实不知灵钥已失一事,言道:“你是知道的,就算你用灵钥辅攻,也不是我对手。”他口中虽是这么说,心中实也是忌惮灵钥的厉害。钟离修就算有灵钥在手也敌不过他这虽不假,可他却也没法将灵钥和钟离修毁掉杀尽,一个大意反会被灵钥伤到。念及此,不由得又是恨又不甘。
钟离修听苍魅话中意思,似是还不知灵钥遗落的真相,心下松了口气,口中却道:“这灵钥,你拿是不拿?”
乐桑觉这时也道:“钟离前辈,你的灵钥加上我这索魔剑,你看苍魅今晚可能将灵钥拿走吗?”
钟离修和苍魅闻乐桑觉语声,都转过头朝他看去。只见乐桑觉正提着一把齐至他腰的长剑跃近。待他站定,钟离修和苍魅都看清他脚下踏着一把木剑,手中握着一把玄青色长剑,没有剑鞘,剑宽一寸半,月光照映下,长剑剑身似隐隐反射出一点暗光。古拙无奇,真是索魔剑。
钟离修见了乐桑觉和索魔剑,心中大喜,道:“有岳小友和索魔剑助我,苍魅就未必能拿得走灵钥了。”说完这话,钟离修见乐桑觉胸前衣襟染了一大片血迹,嘴角上也有血迹,脸色苍白。他精神虽说不上萎靡,可也看得出全是强撑着。钟离修心下自责,他方才只顾试探苍魅,忘了去看一看这位同道,竟不知他已受了这样重的伤。
苍魅看着那索魔剑想道:“这小朋友修为不比唐梓君他们差,他若用这索魔剑帮钟离修,我虽不至落败但也讨不到便宜,罢了。”
钟离修见苍魅盯着索魔剑直看,道:“苍魅,怎么说?”
苍魅道:“灵钥我改日再来取,钟离修,你先收着吧。”说着挥袖转身,飞往前去。钟离修见乐桑觉站立不稳,伸手去扶他。不过多时,苍魅转头问道:“钟离修,你找到剩下那两头赝狻猊没有?”
钟离修闻言怔住,他不知苍魅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一时未答,却感到乐桑觉身子在微微发颤,侧头去看他时,只见他冷冷看着远处的苍魅。
苍魅不见钟离修回答,纵声大笑,钟离修朝苍魅看去,只见他满脸得色。苍魅笑声不止,再看了钟离修和乐桑觉两人片刻,回头离去,红色长袍在后被风吹得上下飘荡。
钟离修见苍魅离开,回头问乐桑觉道:“你伤了哪里?”
乐桑觉弱声道:“被他金银刃剑气伤到,没事的。”
钟离修搭了搭他脉搏,查知确无大碍,才道:“你还需静坐调息。”
乐桑觉道:“我没事,我要先回去。”
钟离修道:“你伤虽没大碍,可也不能劳累奔波呀。”
乐桑觉道:“多谢前辈挂心,晚辈有要紧事。”
钟离修道:“什么事比你命还要紧。”
乐桑觉道:“前辈,晚辈撑得住,如今苍魅还不知灵钥实情,前辈大可放心行事,不过,也要抓紧了,不知苍魅什么时候会再来。”
钟离修见他离志甚坚,又好心言劝自己,心中感激。想起适才他不顾伤痛出来与自己合力试探苍魅,对他更增好感,道:“既然你执意要回去,那我送你吧。”
乐桑觉闻言非喜反是微惊,钟离修将他神色瞧在眼里,也感奇怪,心道:“难道他不愿我送他?”
乐桑觉想了一想,道:“那劳烦前辈了。”
钟离修一笑,道:“你上我这来。”
乐桑觉收了木剑和索魔剑,踏上钟离修的金银刃,钟离修施法御剑,在半空驰行。
乐桑觉道:“前辈,苍魅为食精元抓了一人,我来时那人被他弃在林道旁,我们也把那人带回去吧。”
钟离修差点把这人忘了,这时乐桑觉提及他才想起来,当即道:“好。”
两人御剑到了一处阔地,便即停落。钟离修道:“前面都是树,这才有落剑的地方,你能走么?”
乐桑觉道:“能。”
钟离修搀扶乐桑觉往前方的林间小道行去,行出一阵,却听到前方树林里传来一个女子的说话声。那女子道:“姐姐你看,这有个人。”
钟离修一听,道:“这是不是你妹妹她们?”
乐桑觉自然认出那是小狸的话音,笑笑点头。
这时又听小狸道:“哎,这好像是对面庄子张老爷家的四公子呀,怎么变成这样了?”
乐桑觉心道:“原来苍魅抓的是张老爷家的公子,那离步月庄可是很近了。”
钟离修和乐桑觉听另一女子的声音道:“真是他,看样子是被什么妖怪吸了精元,不过没有吸食干净。”钟离修认出说这话的人是乐铭心。
小狸道:“那还有救没有?”
乐铭心道:“没救了。”过了片时,乐铭心又道:“咦,奇怪,有人给他施法治过。”
小狸喜道:“会不会是哥哥。”
乐铭心道:“兴许吧。小狸,你把张公子送回去,我去找哥哥。”
小狸道:“好。”
钟离修对乐桑觉道:“岳姑娘她们找你呢,我带你过去。”
乐桑觉低声道:“前辈且慢,晚辈有事相求。”
钟离修道:“何事,你但说无妨?”
乐桑觉道:“劳烦前辈去告诉我妹子一声,我已回家去了。”
钟离修大是不解,问道:“怎么要骗她们呢?”
乐桑觉道:“她见我伤成这样,一定着急。”
钟离修心道:“这算什么事。”口中道:“你的伤一时三刻是好不了的,躲得了眼下又有什么用。”
乐桑觉道:“好歹也要换了这身衣裳再去见她。”
钟离修听了这句话,心头一震,想起从前自己为王爷之时,在外受了伤也是绝不敢带伤去见王妃,怕王妃会为他难过忧心,而受伤之时他常想的一件事便是“可别让阿福见我这样”。(阿福是钟离修王妃的小名)但乐桑觉这份心用在妹妹身上,他又隐隐觉得不妥。
乐桑觉道:“求前辈别让我妹妹知道我在这。”
钟离修见他面带急色相求,应道:“好吧。”心中又想:“他们是骨肉至亲,互为对方设想也是常情,是我想岔了。”
这时听小狸道:“呀,这人好沉呀!”想是她已负起了那李公子。
乐铭心道:“平日里让你好好修炼你总偷懒,看吧,这时背个人也背不动了。”
钟离修低声道:“那我去和她们说了。”
乐桑觉道:“多谢前辈。”
钟离修心中想道:“那小姑娘也不一定会信我的话呀,诶,罢了,到时见机行事。”他正欲走出去,却听得前方林子里又有一个女人的声音道:“铭儿,小狸,是你们两个么?”
钟离修见来了其他人,看向乐桑觉,却见乐桑觉也是一脸惘惑。
钟离修道:“这不是你们的人么?”
乐桑觉道:“不是。”他才说完话,便听到乐铭心和小狸齐声道:“师伯!婆婆!”
乐桑觉道:“哦,这是石冶大师和他的好友,石冶大师是我妹妹的师伯,玉山师太的师兄,她们叫的婆婆是玉山师太和大师的好友。”
钟离修听说来人是华山雪的师兄和好友,心道:“岳小友叫他石冶大师,那华山雪的师兄也是个出家人了,这天下可没有同收和尚和尼姑的庙,这两人怎么又会是师兄妹呢?那婆婆又是什么人?”
乐桑觉道:“大师和婆婆来,那小妹必定要带他们回去,这下我可不用劳烦前辈你出面了。”
钟离修道:“那等他们走了我们两个再走。”
乐桑觉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