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洛青雪快要绝望之时,一团黑色的花瓣突然飞过来挡在身前!雌雄双刀的刀光瞬间被困在这团花瓣之中!
洛青雪一转头,发现竟是那熟悉的黑衣人站在了她身边!
他快速挥动手中的黑绸扇,将黑羽箭一一挡了回去,同时从扇面发出许多黑色花瓣,冲着邵惜炎急奔而去!
邵惜炎见他跳进来不是为了帮自己,而是为了保护她?
才刚说好了互不干涉,这就来阻止了!他的怒火瞬间燃起,发力将刀光狠狠飞向了他!
宫若梅一句话也没说,只不断应对接二连三的攻击。洛青雪也没闲着,坚持着与他一起抵挡邵惜炎的进攻。
黑色花瓣与紫色剑气一同对抗着红蓝刀光,两人心照不宣的并肩战斗,谁也没有退却,谁也没有半句抱怨。
然而洛青雪早已经精疲力尽,一个没防住,竟又露出空门,一道红色刀光眼看就要打中她!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宫若梅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像一堵墙一样挡在她面前!
“噗!”刀光霎时滑过他的左腹,一身黑衣眨眼间已被割破,露出的皮肉被割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正缓缓滴下!
洛青雪震惊于这一切!她抬头便见到那双熟悉的眼睛正坚毅地看着自己,咬牙忍着痛,没发出一点声音。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片刻,这一眼,时间是停止的,这一眼,已经等待了十年。
“你不要命了?”洛青雪震惊道。
宫若梅没有回应,他迅速转过身,见邵惜炎正愣在原地。于是他趁机发力,将手中绸扇对着他扔了出去!
那绸扇竟像长了眼睛一样,穿越重重刀光和黑羽箭,飞到邵惜炎身前,只离他的咽喉半寸远!
邵惜炎将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当即转身向右躲避,但胳膊还是被划开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他以为宫若梅只是和她玩玩,没想到竟会为她做到如此程度?
他站在那里,捂着胳膊对宫若梅怒目而视,一个字也没说。
宫若梅也没有说话,只用左手捂住左腹,倔强地望着他,目光中满是坚定。
许久,邵惜炎发出了一阵惨笑。
他低头看看自己流血的胳膊,没有去止血,而是任凭鲜血顺着左臂流下。
“小师妹。”片刻后,他抬眼轻叹道,“今日有高手相助是你幸运,下次可就不一定了。”说罢深深望了一眼宫若梅的左腹,便一个翻身没于黑暗之中。
黑羽箭团的黑甲人也随之迅速后退,一眨眼的功夫已消失在眼前。
一切都安静了,只剩洛青雪和宫若梅两个人,像树一样立在一片黑暗里望着对手消失的方向。
很快,两人相互看了看对方,劫后余生般相视而笑。
月光下,洛青雪扶宫若梅在附近河岸的一块大石上坐下休息。
她抿了抿嘴,望着他问:“以你的身手,难道认不出那是雌雄双刀?怎能傻到用身体去挡刀光?”
宫若梅一直忍着痛喘着粗气,但他不得不承认,这件事情他的确冲动了,只得无奈笑道:“事态紧急,来不及多想。”
洛青雪心中感激,却要嘴硬:“你怎么这么傻?你我并不相熟,何必如此拼命救我?”
并不相熟?
不,这世上我唯一愿意舍身相救的只有你。
宫若梅望着她亮如点漆的眼睛,生生将这句话憋了回去,只轻描淡写道:“现在想想,或许我确实不该出来救你,但事实却是我已经救了,也得罪了他们,便不后悔。”
听他这样说,洛青雪赶紧转过脸看向河面,双手紧紧握拳放于膝上,努力忍住感动的眼泪。
上一次,她感受到这种情绪还是十年前,被九重花救回来之时。
她很快平复了心情,回眸望了一眼他的满身鲜血,道:“你等一下。”
说着就走到河边,慢慢蹲下身子,轻撩河水,小心擦拭自己胳膊上的创口。
她虽然也中了箭,但所幸并非要害,所以她很快处理完了自己的箭伤。
然后转身看着他被血染了一半的黑衣,柔声道:“让我看看你的伤吧,我虽不是圣手回春,但临时处理这些外伤还是可以的。”
宫若梅却挂念她的两次箭伤,小心问到:“你的伤如何?”
“无碍。”洛青雪淡淡应着,伸手去触碰他的衣物,他却忽然往后躲了一下。
洛青雪抬起头,与他的目光相接,见那漆黑的眼眸中满是防备。
她轻叹一声:“我保证不看你的脸,说到做到。”
宫若梅垂下长长的睫毛想了想,很快又抬起眼帘轻轻点了点头。
洛青雪勉强笑了一下,算是感谢他的信任。
她慢慢摘去他的斗笠,见满头青丝像一块黑色锦缎顺着他的后背悬垂而下。这样近的距离,让她的呼吸都有些紧迫。
她定了定神,小心翼翼揭开破损的衣物。血衣之下,他结实的腹肌正随着他的呼吸起伏,左腹上有一道三寸长半寸深的刀伤,零星泛着红色光点,周围已血肉模糊。
“这些红色光点,就是雌雄双刀的戾气吧。幸好他没有再进攻,否则你性命堪忧。”
宫若梅听罢,呵呵笑道:“当时只想挡下这一刀,着实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早知如此,谁知道我还会不会出手相救?”
“你不救我才是正常的,生死本就无常。”洛青雪的声音很轻。
听她这样说,宫若梅的心又疼了起来,他认真道:“但以我对自己的了解,我必定还会去救你。就像刚刚我说的,事情既然做了就不后悔。”
“为什么?”洛青雪抬头就问。
宫若梅望着她清泉般的眼睛没有立刻回应,他不可能现在就告诉她一切,因为他也有许多疑问需要回去问清楚。
而且如果现在就和她相认,暴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那么他之前付出的一切都将前功尽弃,到时候他们俩都绝无可能再活着。
他故作轻松地笑着:“男人嘛,见到女人受伤,怎能无动于衷?还是你这么漂亮的女人。”
洛青雪当然知道他没说实话。
然而,无论在啸云宗还是在九芳宫,除了母亲,眼前这个神秘之人,竟是第一个为她如此拼命的人。
这点难得的温暖,她许久许久没有再遇到。
于是这一瞬间,她很想将这温暖抓在手里永不放开。
但是她依然双拳紧握,死咬着牙,嘴唇微动,拼了命的让眼泪不要流出来。
她不能哭,任何时候都不能!
宫若梅见她如此,心疼的紧,故意戏谑道:“你真是……想哭就哭呗,忍着多难过。我救过那么多女人,每一个都感动的一塌糊涂。只有你,连哭一下都不愿意。”
洛青雪柳眉微皱,深深望着他:“所以你只是想让我对你感恩戴德?”
“没有。”宫若梅脱口而出,丝毫没有戏谑的口吻,低沉的声音显得这两个字真诚无比。
她不再说话,只转过脸迅速撕下自己的一片衣角,在河水中打湿,又回过身子,为他清洗刀伤四周。
她轻柔而缓慢地擦拭他身上的鲜血,可她每触碰一次他的肌肤,心都像被弯走了一块,而他也一声不吭,只微微颤动。
看他如此努力在忍耐,她觉得自己全身的皮肉也在跟着疼。
洛青雪知道,自己于他而言,只是一个陌生人。就算他再有什么目的,也不至于以命相搏,所以他真的只是单纯的想救她。
现在他还要故意摆出一副轻松的样子,难道是为了让她不要太过自责?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她想起多年前,母亲也是这样为她拼命的。
当年她盗剑出逃被抓了个正着,李兆思钢铁般的手掌掐住了她细小的脖颈,只要他稍稍一用力,她必定一命呜呼!
关键时刻,她的母亲柳幻音竟将匕首横于自己喉前,一步一步逼近李兆思,凄厉喊道:“放开她!放了她!”
“幻音!你……”李兆思面色大惊,浓黑的眉毛深深皱起,深渊一样的眼睛的老大,不可思议地望着她。
他咬牙切齿道:“这个臭丫头胆大包天,居然敢盗走雪叶剑!你还护着她?”
“她是我的女儿!无论她做了什么,我都不允许你伤害她分毫!李兆思,你再敢动她一下,我立刻死在你面前!”柳幻音说着,一抬下巴,猛的将匕首往里压了一下。
她白嫩的脖颈因呼吸急促而抽动,与匕首相接之处霎时流出一道血迹,殷红的鲜血登时滴落在她纯白的领口上。
“别!”李兆思的瞳孔骤然放大,伸出手掌阻止了她,“好,我这就放了她!幻音,你别冲动……”
他早已面无血色,柳幻音是他这辈子唯一真心爱过的女人。
他不择手段地追求了她大半生,近乎疯魔,好不容易看着她丈夫死了,才终于将她娶进门,甚至都不介意她还带了一个野种。
如今,他怎能为了这个野种就眼看她死在自己面前?
他黑白分明的牛眼痛苦地望向她,又转过头狠狠瞪了一眼洛青雪。
“臭丫头!赶紧给我滚!”他大手一挥,捏着她的脖子,将她狠狠甩在地上!
洛青雪被甩出老远,才终于能缓一口气,趴在地上贪婪的大口呼吸,以至于不断的咳嗽,憋的整张脸都涨红了。
“娘!”她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起来,看到柳幻音脖颈上的鲜血,心都要碎了!
“快走!走!”柳幻音大喊道,她两道细细的弯眉蹙在一起,琉璃般的眼眸泪光闪动。
“娘……你等我回来!你等我!”洛青雪泪如雨下,一边哭喊着娘,一边转身逃离了啸云宗。
十年来,她经常想起这一幕,每次想起,就要给母亲传音,问问她如何了。
母亲每次都说自己很好,直到她告诉母亲自己要来云江镇之后,就再没得到过母亲的回应。
现在,眼前之人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而身受重伤,又想到母亲曾为自己受的苦,她再也忍不住,眼泪扑簌簌地滴落。
为什么对我好的人都要受这种苦?
她的泪偶尔滴落他受伤的地方,疼得他好一阵酸爽!
“……姑娘,你就别再给我伤口上撒盐了吧!”宫若梅哪知道她这么多心思,忍不住道了句。
洛青雪赶紧停了手上的动作:“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说什么呢?我救你是心甘情愿,你千万不要觉得欠了我的。”宫若梅急忙解释。
洛青雪只觉得他现在被伤成这个样子,都是自己修为不够造成的。如果自己再坚强一点,不给对方出手的机会,那他就不必为自己挡刀。
现在听到他这样说,她哭的更厉害了!
他急得不行,在脑中把各种哄她的方法都想了一遍,最后试探道:“那……你若不介意,可以来这里哭,这样就不会再给我撒盐了!”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肩膀。
洛青雪当即破涕为笑。
见她终于笑了,他也长舒了一口气,心疼地望着她。她还在低着头轻声抽泣,手中紧紧攥着染血的衣片。
他慢慢坐起身,缓缓伸出左手,将她的下巴轻轻抬起。泪水打湿她的脸颊,在月光下闪动着柔和的光。
她原本下垂的眼帘缓缓抬起,水润的明眸映着月光,柔情四溢地望着他。
他抬起右手,用白皙的指尖轻柔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就像在为一只小奶猫拭去身上的露珠。
她的肌肤光滑白嫩,吹弹可破,让他迷恋不已。
她没有阻止他,任凭他的指尖滑过自己的脸颊。
片刻,他轻轻收回手,轻声道:“我见过的女人中,姑娘是绝色。”
洛青雪红唇微张,轻吸一口气,然后缓缓低下头,红着脸喃喃道:“瞎说什么呢……”她不自觉搓着手中的衣角,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
她心中慌乱,为何面对他如此的动作和言语,自己不但没有恼怒,反而还很欢喜?
宫若梅没再说话,只安静欣赏眼前的娇羞美人。
洛青雪定了定神,想着还是先处理好他的伤处再说别的吧,于是继续将刀伤周围清洗干净。
接着自怀中摸出一个白色小瓷瓶,柔声道:“这是我们九芳宫特制的止血散,撒上之后会有点疼,但是之后会麻住伤口,减缓疼痛,你若是受不了就喊出来。”
宫若梅看着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心中早有所动。
他淡淡道:“姑娘放心,在下最不怕的就是疼。”
洛青雪缓缓抬起双眸,见疼痛已使他气息不稳,冷汗布满他的眼周,只是那漆黑的面具依旧牢牢戴在他脸上。
这张面具下面,会是怎样的一张脸?
她咬咬下唇,满面红晕,低头打开瓷瓶,一点一点将褐色的药粉撒在他左腹上。
洗净血污之后的肌肤在月光下显得更为结实,洛青雪看着他腹部的肌肉一直延伸至她看不见的地方,她的心竟砰砰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