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谢白秋不可思议地望着他,“我的手艺在九芳宫,我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你居然说一般?”
司徒洪说着又吃了一块,不以为然道:“太甜了,齁得慌!”
“……”谢白秋骤然语塞,桂花糕就是甜的啊!
“你不爱吃就还给我!我自己吃!”她气血上涌,伸手就要将盘子抢回来。
不料司徒洪竟将盘子转手藏到身后,她自是不肯罢休,试图将手探到他身后去够,司徒洪又将盘子绕到自己身前。
“你还给我!”谢白秋道。
“你能拿到就给你!”
“给我!”
“不给!”
两人一来二去争抢好几个回合,就在她再次要伸手去抢的时候,司徒洪一个坏主意从心而起。
他嘴角一咧,脚尖一抬,绊了她一下,想让她摔个脸朝地、鸟啃泥。
没想到谢白秋一个没站稳,身体竟失去平衡,毫无预兆地往他身上扑去!司徒洪情急之下本能地向后一躲,半躺在了床上!
时间静止,四目相对,两人的距离突然如此接近,甚至能感受到彼此温热的呼吸。
司徒洪向后仰着身子,手肘支撑住自己的身体,娇嫩轻盈的小黄鸟就这样落进了他怀里。
甜腻的桂香顺着他的鼻腔直冲他的脑袋,他的心在狂跳,火热的凤眸直勾勾盯着她圆圆的眼睛。
谢白秋在摔倒之时,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支撑身子,眼下这双手正按在司徒洪结实又富有弹性的胸膛上,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
温暖的体温从她的掌心传来,让她的脑中一片空白。
阳光照进屋内,她从未发现,眼前的这双丹凤眼竟是如此之美,浅棕色的眼眸透着金色,像琉璃般透亮、晶莹。
两人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仿佛被点了穴道,谁都没有动。
忽然,谢白秋感到有什么东西在杵着自己。
她脱口而出:“你,你杵我干吗?”
话音未落她就已明白过来,白嫩的小脸儿霎时变得夕阳一样红。
她倒吸一口气,双手发力,尖叫着从床上弹了起来。
“你……你混蛋!”她干巴巴地骂了句,捂着脸,闪电般转身就跑了出去!
“……”司徒洪呆呆看着她顷刻消失的身影,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的连他自己都听见了。
他好不容易调节气息让自己平静下来,才缓缓坐直了身子,低头看了看自己,还好盖着被子……
他从身后拿出那盘桂花糕,闭上眼睛闻了闻,花香袭人,沁润心扉。
想起刚刚她惊慌失措,捂着脸跑出去的样子,他不由得勾起了唇角。
多少年了,这种心动的感觉,他都快忘了。
但理智很快让他沉下了嘴角,因为他骤然想起隔壁房间还躺着一个半死不活的兔崽子。
司徒洪,你在妄想什么?你已经是孩子他爹了,她一个黄花大闺女,还是九重花的亲传弟子!
所有的热情在这一刻全部被熄灭。
就在他陷入一团死气之时,琉璃心敲门走了进来。
“主人。”她恭敬行礼。
“什么事。”他毫无表情地问,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杀婆婆和不归的伤都好了不少,已经能下地走路,我也伤得并不重,已无大碍。”她小心翼翼道。
“此次您亲自出马,就是为了宫辰,现在这单已经不做了,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宗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您处理。”
回去?
司徒洪眼前闪过一抹鹅黄色的身影,这身影竟让他的心隐隐作痛。
他轻叹一口气,没有说话,忧伤的凤眸低垂,看向手中已冰凉的桂花糕。
“这不是桂花糕吗?”琉璃心惊讶道,“这可是您最爱吃的点心,上次见您吃桂花糕,还是属下小时候呢!”
司徒洪抬起凤眸看着她,又转向窗外的花圃,那片花圃刚刚被他种上了胡月花,弱小的种子正要发芽。
“等胡月花开,就回去。”他道。
琉璃心一怔,“那,至少要五个月,都到明年春天了……”
“嗯,就五个月。”司徒洪重复了一遍,似乎是在给自己一个期限。
琉璃心只好作罢,她忽然意识到司徒洪现在是坐在床上,而不是躺着。
“主人,您能站起来了?”她的双眼都亮了。
司徒洪点点头:“白影的医术堪比神仙,正常要三天才能拔干净的毒,她只用一天就都做到了。”
“那也是主人您身体好,药效才能如此神奇。”琉璃心满面欣喜。
“好了,跟我去看看不归和杀婆婆。”司徒洪的语气有些疲惫。
他慢慢起身走到桌案前,把那盘桂花糕放回食盒,将食盒盖好,小心翼翼地放在床头。
琉璃心不明所以,便直接问:“主人,这桂花糕是谁送来的?可真是个有心人。”
“有心人?”他回首看了看她,然后又转过脸,左手抚摸食盒,低声道:“什么有心人,不过是一只飞错了树枝的鸟。”
琉璃心跟在司徒洪身后出了门,去往不归公子的房间。
夕阳西下,白园的另一边,人影闪动,宫辰正在和邵惜炎正在院中切磋武艺。
二人未用兵器,而是赤手空拳以纯武相搏,两人从小到大一直以此为乐。
宫辰的右手从身后探出,衣袖带风地想要抓住邵惜炎的左肩。
邵惜炎故意待他按住自己肩膀,双手趁机抓住他的胳膊,往右一拽,宫辰的身子被拽得冲了出去,眼看就要摔个脸朝地。
没想到宫辰竟稳扎下盘,腰部发力,瞬间转过身,翻转右臂,趁势抓住邵惜炎的手腕往回一拉。
邵惜炎顿觉浑身无力,脚下发软,身体失去了平衡,向前猛冲出去。
待他的身子冲到眼前,宫辰又抬起左手抓住他的左肩,双臂共同发力,将他推到身侧。
一切快如闪电,两人相互抓着,原地转了两圈。
宫辰一掌打到他前胸,趁他后退之时,再稳抓他的手腕,令其用脚支撑着身子,手却被他拽着,看起来像是一面旗子!
邵惜炎凤眸大睁,刚要开口,双手就被他反扣于后背,动弹不得。
“行了行了!放开我!”邵惜炎胡乱喊了句。
宫辰呵呵一笑,松了手。
“每次都是我输,你就不让我这个师兄赢一把?”邵惜炎垂头丧气,故意推开宫辰的胳膊,一屁股坐到旁边的凉亭里。
宫辰穿好外衣,又拿了他的外衣,走过去给他披上,还不忘拿话激他一下:“邵右使这就生气了?真小气!”
“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邵惜炎一边穿外衣,一边给了宫辰一个白眼。
宫辰右手唰地展开断愁扇,轻轻摇着,温和笑道:“你的身手不如以前灵活了。怎么,年纪大了开始锈住了?”
“谁有你那么灵活,都要冲出去了,还能转过身来!跟条蛇一样!”邵惜炎没好气儿。
他心想,无论如何,嘴上不能输!
于是他灵机一动,转了转眼眸,凑近了宫辰耳边,右手拍着他的后腰坏坏笑道:“你这腰力这么大,那个谁谁谁可真有福气!”
“……”宫辰的桃花眼瞬间圆睁,右手抬起断愁扇在他头上狠狠敲了一下!
“你这脑袋里能不能别整天想这些?武斗不过还要文斗?”
邵惜炎来不及躲,着实挨了一下。
“哎哟!”他龇牙咧嘴地揉揉头顶,又扯着嘴角道:“都是男人,谁不知道谁啊?害羞什么!”
“你知道个屁啊!”宫辰气的提高了嗓音,正要再敲他脑袋,他已从凉亭里跑了出去!
宫辰羞怒,起身发足就追。
两人房上房下飞了一阵子,都有些疲累,才讲了和,一起坐下休息。
“我就知道,你文斗比不上我!”邵惜炎朗笑几声,一脸得意。
宫辰瞪了他一眼,讽刺道:“是是是!你阅书无数,我孤陋寡闻!”
“你还别瞧不起我那些宝贝,我这身本事可全靠它们了!”邵惜炎十分骄傲地吹嘘着自己。
但见宫辰转过头去不再搭理自己,登时甚觉无趣,便也不再说什么。
“宫辰,你俩不好好在宗里待着,跑到这云江镇做什么?”邵惜炎推了推他,转移了话题。
宫辰果然转过头,缓缓道:“青雪一直想恢复义母的记忆,所以约了秋儿姑娘来此商议,没想到颜昊也跟来了。”
他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又问:“那你又为何来此?”
邵惜炎应道:“我那天看到牧辛脸上有你划破的伤,就赶来看看你有没有受伤,毕竟牧辛的九节鞭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宫辰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无奈叹道:“我没事,牧辛是冲着落云箫来的。颜昊救了我的性命,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
“可是,义父早晚要夺了他的落云箫,你打算怎么办?”
“我还没心思去想这件事,现在比这件事更棘手的,是义母的药。”
“什么意思?”邵惜炎问。
宫辰起身在院中踱步道:“义母吃的是雪珍丹,这是北漠星术师用来控制傀儡的。可我始终想不明白,义父对义母情深似海,怎么会给她吃这种药?”
“我都不明白,青雪就更不明白了。所以我一直对这件事避而不谈,就是担心再和她因为此事吵起来……”
“再吵起来?”邵惜炎心中一喜,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是啊,义父不可能对义母做这种事,此事定有蹊跷。”他小心翼翼道。
“但是无论如何,事情总要解决。反正现在那个飞针娘子也不知藏哪儿去了,她不是咱们的对手,再找人来也要一段时间。”
“咱们不如就先把雪珍丹的事调查清楚,如果真能让义母恢复记忆,那不是更好?”
宫辰抬起眼眸望着远处的天边,夕阳正缓缓坠落,血红的晚霞即将被黑暗吞噬。
“你说得对,事情总要解决。就算我在这里躲着,青雪也会想方设法去调查,到时候还是会……”
他转过身望向邵惜炎,“那我这就去找颜昊,再仔细问问这件事。”说着就走出了院门。
“我和你一起!”邵惜炎也站起来,随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