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雪!”萧俊整个人都呆在原地,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可一切就这样发生了,两人一剑随着这上古魔气的炸裂,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拼了命地跑过去,想看看是否有什么机关暗道被激活了,却一无所获。地面平坦如初,只有被魔气炸出的零星火坑。
青雪……这两个字在他脑中不断响起,他仿佛被钉在地上,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停止了呼吸。
“宫辰……”细小颤抖的声音响起,但他依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就那样呆呆地站立着,不知道要如何接受这一切。
火光照亮了他的眼睛,但他的眼睛没有眨一下,许久,终于流出了两行眼泪。
他忽然觉得两只手脚是如此多余,便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仰天长啸。
就在此时,邵惜炎也重新飞了回来,见四周空无一人,只有浓浓的大火,萧俊跪在地上捶胸顿足,不远处还趴着一个黑衣人。
“宫辰呢?他去哪儿了?洛青雪呢?”他凤眸圆睁,颤抖着问。
萧俊只管自顾自地大哭,根本没搭理他。
邵惜炎瞬间预感大事不好,他手脚发凉,揪起萧俊的领子,将他拽起来,大喝道:“老子问你宫辰去哪儿了!说!”
萧俊垂着脑袋,涕泗横流,半天才慢慢抬起眼睛,道了句:“都死了……”
都死了……邵惜炎圆睁着眼睛,愣在那里,怀疑自己听错了。
可这三个字犹如一只魔鬼的手,精准扼住了他的咽喉,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你说什么?”他问。
萧俊的眼泪像泄洪一样不断地流出,他咬紧了牙关,一字一句道:“魔气把他们两个都炸死了,连雪叶剑也被炸没了。”
邵惜炎突然松开了手,全身都僵硬得不能动弹。
熊熊大火越烧越烈,浓浓的黑烟呛得人睁不开眼,老天似乎发觉了这一场山火,非常及时地下了一场大雨。
邵惜炎跪在地上,不管不顾的用双手挖掘地面,似乎宫辰就躲在地下。
萧俊没有去阻止,他心痛得根本无法言语。
邵惜炎挖得双手全是血,却除了黄泥汤,什么也没有。
他再也绷不住,狠狠捶地,咬牙道:“我不信,我不相信!他不会死,洛青雪也不会死!他们一定都还活着!”
萧俊垂着眼帘,就像失去了一切知觉,呆呆地站在那。
当山火被全部扑灭,雨也停了。
“主人……”一旁的黑衣人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颤抖道:“我们,我们都节哀吧……”
“节你妈的哀!”邵惜炎跳起来大骂,“他们都没死!你再胡说八道,老子立刻砍死你!”
他刚要拔出双刀,一转头却愣在原地:“你怎么来了?你叫他什么?”
白影咬住下唇,低下头,没再说话。
萧俊止住了眼泪,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好,就像你说的,他们没死,那你告诉我,他们去哪儿了?”
邵惜炎道:“你先说清楚,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于是萧俊就把刚才的一切都描述了一遍,说到最后,又要忍不住流泪,但他还是忍住了。
邵惜炎咬了咬牙,将眼泪吞到肚子里,然后拿出雌雄双刀,红蓝宝石各自镶嵌在两把刀柄上,闪着耀眼的光芒。
“我们当年拿到神兵的时候,义父曾和我们说过,神兵之间是有感应的,所以我们才要按顺序去夺神兵。”
“如果现任主人死了,神兵就会陷入沉睡,等待另认他主。但我现在依然能感应到,断愁扇还活跃着,所以他一定没有死!”
他想了想,道:“按你说的,他们最后是因为魔气炸裂,才消失的,雪叶剑也跟着一起消失了,对不对?”
“不错。”
邵惜炎道:“这里是化玉簪的结界所在地,所以不排除雪叶剑和化玉簪起了感应。”
萧俊的眼睛忽然亮了:“你是说,他们被化玉簪吸到结界里去了?”
邵惜炎点头道:“极有可能。如果他们真的死了,现场怎么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而且雪叶剑是何等神兵,岂会被如此轻易地炸毁?”
“就算是伏屠魔魂又怎样?你别忘了,那雪叶剑里,还有战神追天的战魂!”
萧俊忽然笑了,他抹了一把眼泪,笑道:“邵惜炎,没想到,你今天倒是比我冷静多了,我实在是惭愧。”
邵惜炎道:“是你太在乎她了,没有办法冷静下来。我刚才不也差点被你唬住了!”
萧俊呵呵笑了,就像一个大男孩。
邵惜炎转过头,问:“现在你该说说了,这个白影是怎么回事?”
萧俊道:“此事好说,咱们先回去,我慢慢告诉你。不过,你得给我保密,不能让牧辛知道白影的存在。”
“为何?”
“因为我怀疑,所有消息都是从他那里漏出去的,只是不知道具体是从谁的嘴里漏的,这个还要再查。”
邵惜炎道:“你为何怀疑牧辛?”
萧俊道:“你不觉得奇怪吗,他刚才见了苏元凤,一句话都没有说。按道理,啸云公主在他的营地里失踪,当他见到那个绑票的人,难道不该先骂几句吗?”
“而且,他在南域消失了那么久,谁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有道理。”邵惜炎点头道,“你看,你还是比我冷静。”
两个人相视一笑,然后转身飞回了营地,白影则不动声色地跟在萧俊身后,一起跟了回去。
与此同时,洛青雪和宫辰在刚才的魔气对冲中,果然被吸入了一个结界。
清脆的啾啾鸟鸣唤醒了洛青雪,她浑身剧痛,尝试动了动手指,接着又动了动脚,缓缓睁开了双眼。
一片湛蓝的天空就这样闯入了她的眼帘,朵朵白云安稳地漂浮,偶尔吹过的清风让她的伤口加剧了疼痛。
她逐渐清醒过来,明白了自己还没死,便艰难地站起身,想要去寻找宫辰,发现雪叶剑就在她身边立着,便顺手拿起剑,观察四周。
这里就像一处世外桃源,四面是绵延的青山,脚下是鲜嫩的青草地,眼前是潺潺溪水,水中还有数只金黄的小鸭嬉戏。
她此时就站在溪水边,眼前的一切都美好,让她险些以为自己在做梦。
她想起之前是辰儿抱住了她,阻止了她继续入魔,眼下不知他在哪里,心头狠狠一颤。
于是她顾不上再欣赏这些美景,赶紧到处寻找他,大声呼喊他的名字。
正在着急,就听见一声温柔的呼唤:“青雪,我在这儿。”
她立即回首,宫辰就站在她身后,发丝凌乱,浑身血迹,左手捂着腹部,那里似乎已经止住了血。
“辰儿!”她冲过去,一头扎进他怀里,梨花带雨道:“辰儿,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
宫辰抚摸着她的长发,柔声笑道:“傻丫头,我不是说了吗,我的命很硬,死不了。”
“你才傻呢!就那么往自己心口上扎,你真的不怕死吗!”
宫辰道:“我提前吃了护心丹,萧俊也给我服了愈合丹,两丹护体,想要死也没那么容易。”
洛青雪抬起脸,抽噎道:“那你也不能这么冒险啊!让我看看你的伤如何了?”
说着就去看他的左腹和胸口,惊奇地发现两处的伤早就止住了血,也开始慢慢愈合了。
“怎么会这样?”她惊讶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宫辰笑道:“可能是愈合丹的作用吧,毕竟是悯天谷的神药,一年也不见得能炼出一颗。”
洛青雪终于破涕为笑,却仍然担心道:“那,你现在有没有不适的感觉?”
宫辰摇了摇头:“我现在一切正常,伤口也没那么疼了。你呢?苏元凤点了你痛穴,还封了你的修为,你刚刚又被魔气冲体,我真担心……”
他没再说下去,只紧紧抱住她,咬了咬牙。
洛青雪轻翘唇角:“我现在没事了,想必是我刚刚强行催动了体内的伏屠魔气,冲散了所有封印。”
“我好不容易召回雪叶剑,却不知道为何,把咱们俩都卷到这里来了,这究竟是哪里?”
宫辰看了看四周,见不远处隐约有一间茅屋,就拉起洛青雪的手,笑道:“话本中,这种神秘的地方往往都会有一些隐世高人,我们不妨也去看看,说不定也能遇到高人。”
说着就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递给了她。
洛青雪疑惑地接过布包,打开一看,竟是她从不离身的那根白玉簪!
“辰儿……”她感动得眼泪打转,“没想到,你把它也带了过来,经历了这么激烈的战斗,你竟然还能把它保护得这么好。”
宫辰笑道:“我知道这发簪对你意味着什么,所以我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它,把它带给你。来,让为夫帮你插上它吧!”
洛青雪甜甜笑了,微微转过头,宫辰将那白玉簪轻轻插在她乌黑的发髻里。
“青雪,你真漂亮。”他柔声笑了笑。
洛青雪微微一笑,踮起脚尖,抬起脸,吻了他的脸颊,然后牵着他的手一起往茅屋的方向走去。
路上,洛青雪将自己如何被骗出去的过程讲了一遍,又道:“她抓了我之后没有对我怎么样,那个方十立本想占我便宜,被苏元凤制止了。”
宫辰摇头道:“看来苏元凤的确对我们了如指掌,义父说得对,咱们圣宗有人漏风了,可究竟是谁呢?”
洛青雪摇摇头。
宫辰问:“那你可知道刀三爷为何跟着他们?”
洛青雪道:“我听他们的意思,是方十立救了他,他要报恩就留在了他们身边,想让他们帮忙对付司徒洪。”
“难怪了。”宫辰道,“可惜那个方十立是个鼠辈,贪生怕死还虐待下属,导致刀三爷在最后关头弃他而去,他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洛青雪面露难色:“辰儿,我当时……是不是很可怕?”
宫辰一怔,接着柔声道:“还好吧,幸亏我及时阻止了你,不过你杀的都是该杀之人。”
“那……那些弟子们呢?他们其实没有必要为这场争端去死……我之前还想,等杀了苏元凤和方十立,就让那些黑石门的弟子各寻出路。我真的,从来没想过要杀了他们,可是我当时控制不住……”
洛青雪又忍不住要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