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泪流满面,恨恨道:“萧长老,奴婢的确不小心撞到了您,没想到您大发雷霆,还说要狠狠惩罚奴婢。奴婢命比蝼蚁,哪里敢说一个不字?”
“奴婢以为您只是想打奴婢一顿,何曾想过,您竟然……事到如今,您还说这一切都是误会,你让奴婢今后还怎么还有脸活着啊!”说罢,她又开始拼命哭闹。
牧辛将手里的九节鞭捏得咯咯响:“萧俊,你还有什么话说?”
萧俊不慌不忙将白影扶到椅子上,两人相互看看,点了点头。
他故意深深叹气道:“我说文雨姑娘,这里所有人都知道我萧俊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说我是因为你撞了我一下就大发雷霆,你问问他们,他们有谁见过我大发雷霆吗?”
“你既然说我玷污了你,那你倒是说说我是怎么做的?”
文雨倒吸一口气:“萧长老,您太过分了!这种事,您让我怎么开的了口!”
萧俊一耸肩:“那你至少能说说在那之前都发生了什么吧?”
文雨气得咬牙,心想绝不能就此认输!这辈子还没有男人能逃脱她的手掌!
于是她把心一横,说就说!
“萧长老,一开始,您叫奴婢跟您一起回来,奴婢不敢反抗。奴婢刚一进门,您将这书童打发走,说要弹曲子助兴,奴婢虽然心里忐忑,却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听您吩咐。”
“谁料想,您那双手弹着弹着,竟然弹到了奴婢的身上……奴婢拼死抵抗也没有用……奴婢实在是拼不过您……”
说着,又开始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连眼睛都哭红肿了,让牧辛好一阵心疼。
“这就对了!”萧俊呵呵笑道,“文雨,是你自己出现了幻觉,你怎么能把幻觉当真呢?”
“幻觉?什么意思?”或许是气得太狠了,牧辛听得一头雾水,这事儿还能有幻觉?
萧俊叹气道:“牧护法,你有所不知,我很久以前就在研究一种新的琴术。这种琴术可以创造出一种结界,结界中的一切皆是幻觉。”
他无奈笑了笑:“可能是我琴艺太好了,导致听琴的人无法分辨真实和虚幻。今天早上,我心情大好,就想给我二人创造一个美好的气氛,没想到文雨姑娘竟然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他故意清了清嗓子:“本来我的确想做点什么,毕竟我也是男人嘛!不过我在一旁看着实在尴尬,又不方便提醒她,只好躲了出去。”
“后来又想起,中了幻境琴音的人都会昏迷一段时间,我担心她的安危,就吩咐书童保护好她,不让生人进来。这书童才刚来,不认识你,才有了刚才的误会。”
“你若不信,大可问问周围的守卫弟子,他们今天早上是否在此听到了琴音?而且,你看看你自己,可有衣衫不整?”
文雨听了,急忙掀开被子看了看,果然和来的时候一样,连腰带上的绳结都还是早上她自己系上去的。
她忽然面色煞白,难道他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她当着他的面,自己动的手?
“你……你胡说!明明就是你,是你……”她满脸通红,赶紧转过身去,羞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急促地大口喘气。
牧辛听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想到还要靠众人去找化玉簪,他立马换了一个看起来十分善解人意的表情:“萧俊,你怎么不早说呢?都知道你的绕魂音能勾魂摄魄,没想到还能催情!”
文雨梨花带雨道:“牧护法,您真相信他说的话吗?……如此荒唐之言,您都相信,难道,您是铁了心不要奴婢了吗?”
牧辛哄道:“我什么时候说不要你了?既然是幻觉,一切就都是假的,那你还胡思乱想什么?”
文雨听了,哭得更狠了。
萧俊没再说话,原本他打算趁此机会,向牧辛把文雨要过来,让她待在自己身边,他们再找机会收拾她。
现在,她竟反咬一口,说是自己玷污了他,这样一来,牧辛定要恨他入骨,十有八九将来就会与她联手。
他不禁暗自惊讶,这个东方雯果然有两下子,把男人的心思玩儿得明明白白。这个世上,有哪个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女人被人玷污,还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牧辛刚刚不顾一切地打了白影,就已经说明了这一切。
他今天能为了她光明正大地打白影,明天就能和她一起,暗戳戳地算计宫辰。
所以他现在要先稳住牧辛,防止他变成文雨的复仇工具,增加内耗。
眼下,他已说了事实,但文雨不肯相信,那就不是他的问题了。只要牧辛相信了,一切就都好解决。
想到此处,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看白影,白影当即会意。
她慢慢从椅子上坐起来,捂着肩膀艰难行礼道:“原来您就是牧护法,小的昨天才刚被主人从镇上买回来,确实是第一次见您,请您大人大量,宽恕小的吧。”
“主人的确没有对这位姑娘做什么过分的事,早上小的和其他几个弟子一直守在门外,屋里只有琴声和两人的说笑,并无其他奇怪的声音。”
牧辛转过头,见这书童眉清目秀,沾染了鲜血的模样竟有几分魅姿,又听他说了软话,便也消了气。
他俯视着她,得意道:“你这书童还算恪尽职守,而且,我打了一鞭子,你也算得到了惩罚。今天看在萧长老的面子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多谢牧护法。”白影很快又坐回椅子上。
洛青雪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忽然想起很久之前在啸云宗,自己曾经因萧俊的琴音和辰儿吵了一架,现在看来,那日她的所见所闻很有可能就是幻境了。
可是新的问题又来了,如果是幻境,雪叶剑那日为什么会对聚魂珠有反应?难道幻境是和现实事物联系在一起的?
她想不通这一切,也没有心思再去对这种虚幻之事多思,索性不再想了。
邵惜炎在一旁虎视眈眈盯着文雨,那眼神恨不得一口吞了她,好在文雨现在没有注意到他,可宫辰却注意到了。
他慢慢走到他身边,低声道:“你控制一下脾气吧,一会儿被她看见,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事情来。”
邵惜炎只好乖乖收回目光,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
白影刚才的话,文雨听得清清楚楚,她不得不相信,这一切都是幻觉。
可那种感受太真实了,甚至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那么清晰,连身体的感受都清清楚楚。
她忽然有些打怵,这个萧俊的琴音居然如此厉害,他竟能将音律幻境练到这样的程度,怕是没个十年八年是修不成的。
文雨在萧俊这里吃了大亏,她本想借刀杀人,没想到反被割了一刀。幸好自己又扳回一局,不然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她一边抽泣一边心里暗暗道:这个萧俊果然有些本事,看来以后得多小心这个人。
只听牧辛道:“好了,事情既然已经说清楚了,那我这就带文雨回去。萧俊,你以后,你还是少接近她,免得闹得风言风语的,宗主知道了可要不高兴。”
萧俊道:“经此一闹,我也知道了这个文雨在你心中的分量。我萧俊想要女人,容易得很,没必要非盯着你这个,因为她在我眼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牧辛冷哼一声,抱着文雨离开了。
看着两人的背影越走越远,萧俊道:“看来这个东方雯善于拿捏人心,她会通过人的弱点和心魔,来控制别人,尤其是男人。”
“看来往日那些为她赴死的男人,还真是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邵惜炎在一旁不屑道:“她只能控制对她有欲望的男人,像我这种人,她这辈子也不可能拿捏得了!”
萧俊朗笑:“是是是!你邵大右使是人间清醒!”
他说着就去看白影的伤势,见那血痕呈暗红色,血腥之气扑面而来。
他抬起眼帘,心疼道:“他想进就让他进来好了,就算他把文雨接走了,我也有其他办法。你何必如此拼命?如果我再晚来一步,那一鞭子就要打下来了,到时候怕是医神在世也束手无策了。”
白影微翘唇边:“主人,我知道您做每一件事情都是有计划的,所以您交给我的每一项任务,我从不敢懈怠。这次虽然只是守门,但即便是我死了,也不能影响您的任何计划。”
萧俊叹了口气,心口一酸,眼中泛起了泪光,绷着嘴,点了点头。
宫辰站在一旁看着她,他本就对她心存歉意,如今听她这样一说,更觉得那天对她的怀疑简直是禽兽行为。
他道:“咱们赶紧给她上药吧,牧辛的九节鞭虽然不是什么神兵,却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抗住的。”
洛青雪看了看这三个大男人,莞尔道:“让我来吧,你们呀,都不方便。”
萧俊一惊,但很快就明白过来了,宫辰知道的事情,她一定也会知道。
“好吧,这里有我提前预备的伤药。”他将药箱从柜子里取出,打开药箱,里面放了许多瓶瓶罐罐。
萧俊满眼柔情地望着她,柔声道:“谢谢你,青雪。”
洛青雪微微颔首:“这有什么,举手之劳,你们快出去吧!”
“好了别看了!那是我老婆!”宫辰醋醋道。
他见萧俊又要犯病,就抓着他的肩膀把他硬生生拽了出去。
邵惜炎也很快起身,跟在他们身后离开了。
屋内忽然安静了下来,白影捂着左肩,拧着眉毛,却紧闭嘴唇,没有说话。
洛青雪见她这个样子,倒是有些心疼,一个女子千辛万苦地乔装成男子,只为了离她喜欢的人近一点。
可一想到她喜欢的人是辰儿,心里又沉了一下。
“我来帮你把外衣脱掉吧!”她道。
白影抿了抿嘴,默默点头,慢慢解开了腰带。
由于伤口太深,衣服的破碎处也被鲜血粘在了皮肤上,洛青雪只好将用剪刀剪掉,再将破碎的衣片小心翼翼地揭去,费了好大劲儿才将伤口完全露出来。
白影咬牙忍着疼,一声不吭。
洛青雪心有不忍:“你如果疼,就喊出来吧,没关系的。”
白影摇了摇头:“对我这样的人来说,喊疼是最没有用的。”
洛青雪柳眉紧锁,叹气道:“你何必如此?现在只有咱们两个,你不必再那样坚强。”
白影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半晌才道:“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正因为此刻只有你我,我才不能被你看扁。我知道宫辰心里没有我,在这一块你已占尽了优势,那我就更不能让你看到我柔弱的一面。”
洛青雪轻叹一声,没有说话。
接着,她用清水将她的伤口轻轻擦干净,然后拿起那些瓶瓶罐罐,一个一个仔细看上面的药名,最后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她俯下身子,将药粉轻轻撒在她的伤痕处,她每撒一次药粉,白影的身子就轻微抖动一下,但那一双拳头从未放开。
她额上的汗珠越来越大,顺着脸颊流到下巴上,晶莹剔透地挂在那里,就像一颗颗的水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