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修沂见莫知落呼吸不稳的样子，了然地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您带我来这里，应该不只是为了让徒弟看这个比赛吧。”缓和了不少的莫知落道。

　　“…对，我只是想让你看看这外野大陆的另外一面。”谭修沂沉吟片刻后布了个隐秘结界方才继续道：

　　“世人皆知，外野大陆强悍无比，军备战力不说，经济的能力也五个大陆中的佼佼者。但，那是几万年前的外野，如今的外野依旧强大，却不再是以修炼法术为基础的强大，而是以肉身实战能力锻炼为基础。

　　“这么说吧，外野如今的制度短时间内看不出问题，长久以往却是自取灭亡……”

　　莫知落思索片刻，不确定地问道：“嗯？是因为制度的僵化吗？”

　　谭修沂满意点头含笑道：“没错。这确实是一部分的原因。”

　　“那就是还有其他原因！”莫知落自然也知道一件事变好或变坏自然不止一方面的原因，而是多重原因的并发所造成的结果。

　　谭修沂继续点头道：“是的。据我所知，除了此间大陆和外野大陆外其他三个大陆的文明都是很单一且一直延续的，外野大陆在其他三个大陆存在了几十上百万前还未被发现，被发现后，三个大陆的人与它原本的居住民就开始了土地的争夺。

　　“战争与文明的碰撞，血与泪的教训许得许多固有的思想不再符合人们心中所想所盼，由此催生出了许多新的思想。

　　“新的思想绽放于旧的土地上，急需新的土壤来培育壮大。战争使得许多人变得清醒，更加渴望着平静，安宁的生活。

　　“当时其余三个老牌大陆各为一脉，加上外野大陆原住民一脉，一共四脉战火不休。赵将行是外野一脉的赵氏大宗家族的少主，他当时打出收复统一外野的旗号，将其余三脉剿得剿，收得收，灭得灭，以一己之力在其余三个大陆上下了封印，使其不得再出。

　　“至此，外野统一平定了万年之久。

　　“然随着法术修炼的深入，越来越多强大的高手出现，不仅威胁到了他的地位，还威胁到了外野的稳定根基。于是他设计除了一些厉害人物，收天下修炼书籍于宝库，禁各种修炼之术。要想得到修炼的资格，需得进入大陆顶级学府——群英荟萃。

　　“如此，外野也平和稳定了几万年。但正也是因为这样，外野大陆黎民界以下修炼者的修为几乎全部停滞，直接铸就了如今外野大陆严格的等级制度。

　　“也由于许多修炼方法，典籍不再流通于世，导致这个大陆上的不修者越来越多，成了上位者眼里的“凡人”。

　　“庄严的等级割裂了这个大陆——

　　“人们为了反抗于此，隧开始了肉身的修炼，鬼野决斗场由此产生。让人奇怪的是，赵将行默认了这一切，并且还下旨，获得军士及以上便可获得通过考试入朝为官的资格。外野各地都有鬼野决斗场，外野都城天堑城的级别要更高一些，引去无数人的追捧。”

　　莫知落沉默许久，与站在高台之上与许多人一起，看着台下的无修为的人互相厮杀着，只觉得一阵阵的窒息感迎面扑来。

　　谭修沂的言语虽尽于此，意思却不止如此。

　　修真界的的人虽然不多，但如果有修炼道路可走，大部分能活千年万年不等，修炼者只增不减，恐怕外野迟早有一天会全盘崩溃。

　　但若有些停止修炼，哪怕如今的外野灵力充沛，也不过能活百年千年，由此可逐渐淘汰一些，鬼野决斗场各地皆有，便又可淘汰一些，外野的修炼者的数量与质量便会大大提升，实力也会大增。

　　好可怕、好歹毒的计谋！

　　只怕这鬼野决斗场也是赵将行或赵将行手下的人开得！

　　莫知落虽这样想，却没这么说，反而把身子骨一软，瘫坐在座位上，痛苦地摆摆手：

　　“哎呀，一下子听这么多话，听得我有点头疼，等我缓缓！”

　　谭修沂扶额：“……”

　　片刻后，莫知落继续瘫坐在位置上，两眼放空，目光呆滞地说道：“祖师爷，好像即便我知道这些，我也不能做些什么？”

　　谭修沂沉默，他又何尝不知，哪怕他早在几万年前知道此事，也没办法做出改变，就好像这个问题没有答案一样。

　　收了结界，二人不再观看比赛，一路沉默着回了客栈。

　　客栈还是那个客栈，但莫知落的心境却不一样了，时有时无的窒息感将她围绕，她却没有办法缓解，只觉得自己即将坠入黑暗或是已在黑暗之中。

　　谭修沂见她情绪不佳，并未多说什么，叮嘱了一句让她好生休息便自己回了房间。

　　谁知第二日迟迟不见她出门，敲门询问只说是在修炼，第三四五日亦如此，谭修沂有些担心却还是耐着性子等候。

　　终于，第六日，她打开房门出来了。

　　见她突破了天尊一阶，谭修沂便确定了她确实是在修炼，便也没有没有多问，只默默带她吃了一顿好的，便随处闲逛着。

　　“落儿，近日可是有了些其他的感悟？”闲逛途中，谭修沂随手开了个消音界后问到身旁的人。

　　莫知落原本正好奇地瞅着周围与此间大陆不一样的物饰，听见问话先是没反应过来地“啊？”了一声，听清后身体僵住，眼里的光黯淡了一下，随即不在意地说：

　　“没什么感悟。只是觉得人生在世，我不可能把所有的人都认识，把所有的事都做完！当他们需要帮助时我也只能尽一点绵薄之力，初此以外，我也无能为力。”

　　谭修沂先是一愣，随即笑道：“是啊，他们的苦难不是我们造成的，我们终有一日也会消失在这世间，我们能做的也只有在能力之内给他们一些帮助罢了。”

　　莫知落笑答：“没错！所以我们能做的唯有强大己身，方能给出我们最大的帮助。”

　　谭修沂笑着点头，话却一转，“可是——”

　　莫知落：“可是什么？”

　　谭修沂收回笑意，曰：“今时今日，外野大陆稳定太久了，经历过战乱绝望的人要么已逝，要么忙于修炼提高自身。

　　“而新的一代或几代自出生起便在和平稳定中成长，没见过那令人窒息的年代，自不会理解那个年代的人的辛苦，便会不自觉地懈怠修炼。

　　“何况外野大陆统一到如今，各种问题频出，律法严苛，一些人光努力活着，便已花光了所有的力气……更何况修炼呢？

　　“可是啊，明明是一样的生存于这个大陆，他们的命运却是如此的不同——

　　“这，便是外野大陆的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