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很快就过去了,萧易的甲班学习生活却没有就此停止。说法太文艺?喔!萧易留级了。
这次新学年开学,萧易已经不需要萧大林送来,和往常一样萧易依然在骡马街晃悠得很晚才去学院。当他进教室时,老师已经在选班长了。依去年的流程,萧易的座位已经定了!萧易迅速扫视了一下教室,都是一些新面孔,今年没有像李雨那样衣着华丽夺目的同学了,一水的布衣打扮。老师依旧轻轻的挥手,萧易默契地坐回那个最后拐角的空位上!在萧易看来新学期并没什么变化,教室没变,老师没变,挥手的动作没变,学习的课本没变,左院长的嘱咐没变!唯一变得就是同学变了。
新的学年,凭借着资历老,萧易被选定为班长。带头作乱,把鱼虫鸟兽带入教室,却把同学带出教室玩闹,把教室搞得鸡飞狗跳,乌烟瘴气!上任第五天就亲手断送了自己的从政生涯!他的大位被二号捣蛋鬼继承,从那以后捣蛋鬼不再捣蛋了,成了一个好学生,同学们的好班长!
萧易的上学路越来越长,每天绕得越来越远,最远的时候已近接近黑东林了。早早放学的萧易不再直接往家跑。总能磨叽到天黑才到家,起先对此萧大林还会很气愤的诘问萧易,慢慢的也就无所谓了,桃源就这么大,去哪也不会丢。放学后的萧易比学校里忙多了,去同学回家玩,去干涸的河床上挖沙泥,去树林里抓野鸡掏鸟窝,去草场掏刺猬追野兔,去池塘里抓鱼,去芦苇荡抓青蛙……
今年期末考试,萧易考的还不错,至少相对去年来说,总算是合格了。萧易以为这样就可以顺利升为乙班了,太年轻了!
时光荏苒,新学年的又到来了,六岁的萧易迎来了第三次甲班,依旧有一段曲折冗长的上学路,依旧迟到,依旧那个默契地挥手,依旧回到那个拐角的座位。萧易的生活如同钟摆一样重复的枯燥。终于萧易做出了一个刺激的决定,把上学的路再向北扩,闯一趟黑东林!
鸡鸣五更天,萧易已经起床了。即便是夏末八月,此时的窗外还是一片漆黑。收拾好一切,萧易不忘挎上那个鼓鼓囊囊的小包。在屋内还是哈气连天,到了院中清风一吹,瞬间精神抖擞。虽说黎明前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天空中总还是有些微光散落入人间。萧易的眼睛适应了黑暗,借着微光能够看见院中一切的黑影轮廓。院子里很安静,微风吹动树叶发出沙沙声,角落的虫子断断续续的鸣吟。院外远远的鸡鸣和几声犬吠传到院中已近很微弱了,就像萧大林房间里传出来的呼噜声一样。萧易推开吱吱响的后门,溜了出去。
借着微弱的天光,萧易识得道路,一直往北走。黑暗与安静让他有些害怕,夏日的夜里依然很热,但微风吹过时萧易还会颤栗发抖。他哼起了小曲,蹦蹦跳跳的前行为自己壮胆。此时流浪狗也都窝起来,懒得出来游荡,更别说人了。到了骡马街,总算见了些人气,起得最早的永远是那些卖早点的。包子铺老板正在给刚生出火的大炉子添柴,而面馆的炉灶上熬制的高汤已经滚滚冒着热气,远远飘来骨香!萧易觉得有点饿了,从包中搜摸出昨晚塞进去的菜烙饼。不做停留,边走边吃。一块烙饼吃完了,萧易打了个饱嗝。此时天空也慢慢地收起了黑暗,呈现灰黑色,世界也变得清晰了起来。道路依然没有人的踪影,但远处狗叫声却不绝于耳,多数的农夫渔民都已经起床了。萧易继续北行,路上也慢慢出现了一些形单影只的行人。背负行囊,行色匆匆的赶路客商。还有背着竹篓的渔夫和扛着锄头的农夫。桃源县城是没有城墙的,宽阔的道路变窄成了乡间小道,说明萧易已经出了桃源。
天空蓝色,云朵灰黑。萧易走在田间小路,两边是千亩的桃林。八月份桃子已经成熟,红红的,胖胖的挂满枝头。农夫赶早来到自家的桃田,摘一筐,挑去集市酒楼售卖。萧易对这些毛茸茸的红胖子不感兴趣,继续前行。不会儿到了小路的尽头也就是桃林的尽头。再往前高大的乔木之下,野草灌木茂盛地杂乱生长,看不见一处可以容人进入的地方。萧易的前面树立一个木制的木牌,红墨书写八个大字“留步返回,前行危险”,下面贴着一张已经晒得发黄的白布,墨笔写上一堆小字大意是“前面就是黑东林的盘,那里常有毒虫野兽出没,桃源县长在这里劝诫站在榜前的你,不要再前行了。”县长红印落款都已泛白。
萧易认识的字不多,也看不懂上面写的是什么。初生牛犊不怕虎,一头钻进密林之中,林中杂草长的不高,手持木棍就可以把挡路的家伙拨开压倒。灌木却最讨厌,枝叶杂乱无章,挡住萧易的视线与去路,萧易只能小心翼翼的拨开树枝前行。拨开的枝叶总会弹回,弹回的枝叶常常会扫过裸露在外的脸,脖子和胳臂,这时节林子里的蚊虫又多。走不过几十步,蚊虫叮咬和枝叶的刺挠,导致萧易全身奇痒难受,红疹一片一片的出现。皮肤越是痒,萧易心里越会烦躁,拨弄树叶时愈会分心,就会有更多的拨漏下的枝叶和弹回的枝叶蹭到皮肤!萧易很想停下来挠痒,可是他四周都是矮灌木,一旦停下来,松开拨枝条的手挠痒,枝条便会全都弹回,团团裹住萧易的身体,那样只会增加身上的疼痒。奇痒难忍让萧易身体情不自禁地打哆嗦,让萧易全身肌肉紧绷,让萧易哭泣流泪。其实当萧易钻进来的一瞬间,他就后悔了,行进中也一直想放弃回头。自己选的路,含着泪也要走完,倔强的性格让他坚持向前,永远不会因为困难而回头。高大的乔木交错生长,层层的枝叶遮住了阳光,这刚好抑制了令人讨厌的灌木生长。随着萧易继续前行进入森林深处,灌木渐渐稀少没有了,杂草也只是浅浅的一层。萧易一直前行,用空出的手,轻轻的搓揉痒的地方。约莫前行了二三里,萧易觉得这里也没有自己希望碰到的乐子。也该回去了,正当他想原路返回,却听见一阵“喔喔喔的声音”。萧易眼睛一亮,向声音的方向跑去。一片翠绿清澈大河出现在眼前,河水静静的流淌,水静流深,这条河一定很深。一直松鸡在和岸边喝水,喔喔喔的声音就是他发出来的。萧易见过野鸡,却没见过松鸡。更何况这是只蓝羽红斑松鸡,在这阴暗的密林中,蓝色红色显得格外的鲜艳,它有一个胖嘟嘟的身体,像一个大毛球,头上的绒毛长长的像圆圆的小球。萧易满心欢喜地跑过去,就在他离松鸡还有一丈距离时。“唬”一个庞然大物从树上一跃而下,扑在河边利爪深深地刺进松鸡身体。萧易被吓的呆站在那里。这是只大老虎,它张开大口撕开松鸡,两口吃完这只松鸡。老虎转过头看向萧易,伏下身体,小心翼翼的向萧易前行挪着猫步。萧易害怕极了,瘫坐地上,嗷嗷大哭!他的脑子里一直呈现老虎血盆大口,唬唬声在耳边挥之不去。萧易哭了好久,老虎还是没有过来袭击萧易,四周也安静下来。萧易偷偷地抬起头擦去泪眼,四周看去,老虎已经不见了踪影。这让萧易很疑惑,但他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不多想了一跃而起准备往回跑。嗯?地上是什么?一只蓝色的小乌龟!这只小乌龟就趴在萧易身边,刚刚因为紧张害怕竟然没有注意到。萧易抱起小乌龟放进自己的包里,拼命地往回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