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冒充的人,是谁
峒高庄。
村内宁静如水,村外战火纷飞。
白衣离绝一剑挑落荆国为首的将军,剩余的散兵流勇,溃败之下只得四下奔逃。
离绝并不追赶,勒马站定。
只要护住此庄便可,大肆杀戮……则大可不必。
收马回村,离绝却见一匹黑马,载着二人到来。
“哦哦,是子昔和妍儿。”
执剑男子与淡绿色长裙的少女翻身下马来,一并跪倒在离绝身前。
“离绝大人!”
离绝微微颔首,走上前去,将二人扶起。
“子昔,一去三年,你在江南可曾找到桃花教主的踪迹?”
这执剑男子,姓南,名子昔,淡绿色长裙的少女,则是唤作洛妍儿。南子昔师从大漠散人欧阳晃,一柄剑使得剑影无双,自三年前大嵩与大荆国开战,便在襄炀城外,跟随着离绝一起守城。而洛妍儿则是南子昔收下的徒儿,正是襄炀本地人,虽只得南子昔数日指点,苦练三年之后,也已颇有武功心得。
开战数月,大荆国因国内旱灾而退兵,襄炀城战事渐息。难得有空,离绝便派南子昔去往江南,寻找一位故人。
她便是桃花教主苏蘅。
不料,此番寻找并不顺利,三年之中,南子昔苦苦寻觅,却无半点消息。直到不久之前,他去到杭城,才听说了三年前桃花教主之事。
“你是说,桃花教主死了?而且还是死在了……韦离绝的手上?”
南子昔自然不信。韦离绝三年前正在襄炀,又哪里有时间赶往江南,杀死桃花教主?
而且,他对桃花教主的……
他人不知,难道他南子昔还不知么?
若说此事为假,可桃花教主人又在何处?
以当年桃花教之威名,怎可能大江南北竟无一个桃花教教众的踪迹?
南子昔心知此事重大,连忙快马加鞭,赶回襄炀,不想三年之后,大荆国竟然再度进兵,南子昔与大军前锋遭遇,差一点就命丧荆兵铁蹄之下。
离绝听闻此事,手中离绝剑落在地上。
“蘅儿,蘅儿,你怎可如此?”
“以你武功,天下应该仅次我一人而已,又有谁能杀你?”
“他们竟说你死于离绝箭下!可我韦离绝整整三年都在襄炀,怎可能……”
离绝眼中,涌出一些无用的晶莹,但还未流出,便被阻了回去。
“你俩……先进村吧。”
马蹄声渐渐远去,南子昔几度回头,只见离绝一人一马面对夕阳,血色苍茫。
“唉。离绝大人怕是要伤心好一阵了吧。”
洛妍儿轻轻趴在南子昔身后:“师父,离绝大人他……当年为何与桃花教主分开?”
“我也不知……此刻我们别打扰他就好罢。”
悠扬的一曲,从夕阳下升起。
伴着袅袅炊烟,伴着血色层云,伴着落单孤鸟,一曲笛音拂过心头。
村中一人,两人,三人……许多人打开了门,站出来门外看。
风渐渐起来,梧桐叶不断飘落。
时已深秋,叶已枯黄。
满目的悲凉。
………………
“报!”
一名士兵急匆匆策马而来,赶到离绝眼前,下马跪下。
“离绝大人,荆兵突然绕过峒高庄,直取襄炀!”
笛声突然停止。
世间安静得像是一团混沌。
少顷,离绝抬起了头。
“既然来了,那便一战。”
勒马回村,一声长啸:
“全军出击!”
夕阳下,数千兵马随着离绝、南子昔与洛妍儿三人绝尘而去。
………………
一战倾城。
离绝数千兵马,战死大半,只剩下八百骠骑跟随。
但荆兵万人大军死绝,主将被离绝一箭射死。
襄炀城守始终闭门不出,城内三万军马,无一来援。除了在城头击鼓助威,便不曾给离绝的队伍一丝帮助。
战胜之时,倒是会邀离绝城中一叙。
这帮只能同富贵,却不能共患难的家伙。
离绝带着八百骑,扭头就走。
南子昔与洛妍儿随着离绝一并离开。
“我要亲自去找她。子昔,妍儿,你俩……继续在此集聚兵马,对抗荆兵,如何?”
南子昔脱下战盔,他的一头长发,飘在空中。
挥起一剑,长发尽断。
他将长发甩在地上,肃穆道:
“古时将军断发请战,而今我南子昔,便用这一头长发,承下离绝大人的托付。”
离绝的手,紧紧握住子昔的。
“好兄弟!若战事吃紧,便派人到杭城寻我。”
言罢,一骑绝尘。
南子昔轻声一叹。
“幸好,荆兵精锐万人已被离绝大人杀退,剩余三万人马,只是老弱残兵。不过,以八百骠骑面对荆兵三万大军,怕是仍然难逃死路……就用这一条命,付与离绝大人好了。”
洛妍儿轻轻地伏在南子昔的背后。
“师父……你要怎样,妍儿都跟着你。”
南子昔握住了她的手。
用力一夹马肚子,八百骠骑随着两人一同向峒高庄而去。
………………
江南,杭城。
一声马嘶,嘶叫声悲痛万分。
红马站在河岸,三年前的血色气味,不知还剩多少。
离绝信马由缰,红马飞奔起来,沿着河岸疾行。
纵是千里,只需一日。从河岸到海边,不过数百里之遥,太阳落下的时候,红马已经站在海边,对着海面一声长嘶。
“你是说桃花岛么。”
一人一马,上了一条大船。
这大船本要出海,离绝给了一两黄金,才肯答应先送他去桃花岛。
然而,只管上岛,不管回。
离绝欣然同意。
待得登上岛时,只见……
枯死的桃花树干,横七竖八地摆在眼前。
四五十具骸骨,就这么暴露在岛上。
无人收拾,无人打理。
大部分骸骨身上,穿着男子的装束,却有十几具骸骨,穿的却是桃花教特有的淡绿色衣裙。
离绝绝望大吼,手底一掌击出,一股强大的气,打向地面。
只听轰的一声,泥沙飞起,泥沙俱下。
一支箭,从地底下飞了出来。
离绝眼尖,一把握住了箭。
箭身刻着两字,离绝。
“怎么会……这是,离绝箭?”
离绝从背后箭袋里抽出一支离绝箭,竟然一模一样!
唯独箭尖,离绝自己的箭上,箭尖磨得稍圆。
而地底下飞出的这一支离绝箭,箭尖却是极其锐利。
一支像是手下留情,一支像是招招夺命。
“不,不可能……离绝箭,箭尖从不是锐利的……究竟是谁,究竟是谁冒充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