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那同为角落处有一双幽深闪烁的眼眸紧紧锁住宋燕绥,自她进来便从未移开。
“你还行吧”宋燕绥看着许翎询问,而后叫来小二点了几道小菜。
“你都可以,我自然可以”许翎坐直身板稳了稳神道。
“很好”宋燕绥杏眸一眯,展颜笑了笑。
“两位公子看着面生呀,不知哪里人氏,这是要去哪里呀”忽而一位壮汉把一碟生肉甩到两人桌前,说话都喷着一股血腥气。
许翎斜睨了壮汉一眼,往那碟生肉一瞥,里面戳着一根人手指,只见他眉头一皱,心生厌恶,宋燕绥也是满脸不悦。
“我们前往何处自然是秘密,劳请这位兄长把你的东西带走吧”许翎站起身拱了拱手甚是客气道。
“哟,还挺斯文,你俩长得好生俊美,洒家从未见过如此俊俏的小郎君,不如跟老大我回去山寨可好给我贴身服侍,小的们觉得好吧,你们吃肉吗,洒家请你们吃,今天必须给洒家吃咯”壮汉嘶着沙哑的喉咙讪笑着,而后看向身后一群小喽啰,只听得他们跟着一起嬉笑。
“粗鄙不堪……”许翎把盘生肉往哪群小喽啰方向扔去,只见那群人发怒纷纷抄起武器瞪着许翎和宋燕绥,扬言开打。
宋燕绥按了按腰间的匕首,正要拔出。
身后却突然闪现一人把她匕首推了回去,宋燕绥惊讶回头,只见来人俊美无俦的脸庞犹如天工雕物般细致分明,剑眉微入鬓,扇睫上似氤氲了几颗雾水珠,黑曜深如幽远古谭,隐着深邃风度,高挺鼻子镶嵌于无暇容颜上,薄唇微勾噙住一抹笑意,为其增添潇洒邪魅,他身着一袭玄色交衽锦袍,腰间系着一枚双鹤纹玉佩,脚蹬黑靴,遗世而独立。
再次见到他,一如当初神荼山庄屋檐之上的那张容颜,这次他没带面具。
这是一张能让少女春心荡漾,辗转反侧的脸。
“元……熙?”宋燕绥摸索记忆,终是想起了这个人,他不就是那个杀千刀的无忧教派,又名梁上小偷。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要阻止她拔刀。
现场气氛尖锐一触即发。
君子非对她眨了眨右眼,那双好看透亮的丹凤眸竟有着孩童般狡黠。
“这位兄台好生霸气,您莫不是常山怪盗?在下早些年倒是听过你们的名头,传说江湖常山怪盗虽行事高调,但出手仗义阔达,今日一见也并非如此,还跟在下那几位兄弟生起火来,我这两位兄弟初生牛犊,自是不认识诸位好汉,不若大人有大量,原谅他们?”君子非一双如同狐狸的笑脸看着壮汉弯身拱了拱手说道。
那被夸得脸上倍增光荣的壮汉拍了拍胸膛阔然道“这位弟弟生得真是俊俏,就像那个什么神仙……二郎神,对就是二郎神仙,人好看说话果真好听,哈哈哈”
“这还不是父母生得一具好皮囊,我常常也在想我怎生如此俊俏,但今日在常山怪盗密面前,弟弟顿感这世间还是有人比在下更俊的”
宋燕绥白了一眼,他还真能吹。
许翎既疑惑又惊艳的看着眼前那陌生男子,想着难道他与宋燕绥是相识的?
他什么时候多了一位如此能说会道的“兄弟”,对于他来说还是有点惊奇的。
“哈哈哈,好弟弟,哥哥请你吃酒”壮汉拉着君子非往他后背使劲揩油,拉他走到那边去。
君子非回头对宋燕绥说“等我回来”
而后便与那群人一起喝了几杯酒,那群人居然还客气询问他要吃生肉吗,君子非拒绝,他们居然说不强人所难,这是刚才对宋燕绥他么的态度吗?
几杯下肚,众人昏昏欲醉,只有君子非清醒依旧,稳稳坐在位置上嘴角依然挂着一抹笑意,只是眼睛里却缓缓生出漠离之意。
群人喝完酒便自行离去,醉意驱使没有人知道他们会走到哪里去,没有人会知道他们会遇上什么?
更没有人会知道。
他们会死在哪里?
最终,那群怪盗被扔在深林里成为了饿狼贪虎的晚饭,仅此而已。
“方才感谢兄台解围之恩,兄台口才极佳,我见着心生钦佩”许翎拱手向君子非道谢。
“举手之劳,举口解围,行走江湖难免有困难,我想着两位兄台是正义之人,我也是一位正义之士”
宋燕绥心里发堵,呸!
你还正义之士,你自己不被江湖人称为邪教中人吗?
“其实他是……”宋燕绥刚想揭露他身份,就被君子非回应。
“其实我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在屋梁之上有见过一女子,还……”
“得了得了,太感谢兄台了,感谢方才你的解围”宋燕绥生怕他说出那晚的事,那晚她可是吃亏被轻薄的主,这可不能说出来。
想来他不过是无忧教派一个平凡的跑龙套,无伤大雅,况且她从不以门派去歧视区别人,只要他们品质优良便可交友,还是不说出他的身份吧。
“在下许翎,乃宫羽派门人,这位是我朋友宋燕绥,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元熙”君子非拱了拱手气质温润如白玉。
“已入夜,几位客官赶紧下榻客房了,这里夜晚不太平,夜间无论听到什么都请别出门”一位店小二抖了抖肩膀的麻布叮嘱道。
三人点了点头,而后分别住在二层临近的三间客房。
入夜平静,只听客栈之外风声呜呼,几乎没有人行脚步声,有黑猫攀爬屋檐,就像人在屋檐之上行走一般,偶有赏金猎人踏过墙面,有人悲喜有人忧,赏金猎人收钱办事,提头来见雇主。
许翎轻轻眯了一会,抱剑在胸口不敢沉睡,宋燕绥早已呼呼大睡。
君子非静静坐在房间内,望着敞开的窗户,而后只见窗户翻进一人,那人穿着黑色斗篷脸带面具,走到君子非哥跟钱半跪恭敬道“常山怪盗数人,属下已清理,不知尊主接下来……”
“全死了?”
“是”
“本尊何时说过要杀了他们”
“属下有错,他们对尊主不敬”
“不用跟着本尊了,跟尔朱荣说把他的人都带走吧”君子非眸底隐上一层冰霜薄雾,敛住了瞳孔。
“好……尊主,还有七先生让属下为您传话,说他会办好尊主交代的任务的,尊主大可做自己的事,此间客栈为黑店,没有一个客人能活到第二天,当晚暴毙就被店主取下其肉出售,尊主是否要属下清理”
“不用”君子非话音刚落,只见房门纸糊窗处插入了一根细竹竿,里面烟雾袅袅喷出迷烟,而后君子非眼里带着一抹玩味,对着黑斗篷说“你先走吧,本尊还需看看是哪方小喽啰”
那人颔首朝窗口翻跃出去,踏着窗棂飞向夜空,简直比鬼魅还要飘忽不定,诡谲多变。
君子非回头睨了一眼烟雾处,从桌案上抽出一双筷子狠狠往那方向射去,快准狠,只听外面一记鸣呜,一人摔倒,另一个想用内力振开了筷子但不够房里面的功力高被折倒从二层栏杆翻滚而下,君子非推开房门居高临下,发现一楼之下果然站着十多个人,包括那个店小二,换了一身夜游服,眼里密布贪婪,方才叫了夜晚不出门,感情就是方便下迷烟,这夜间不太平的说话说的正是他们自己。
这里的客人大多都被迷晕了。
果真是小地方养出此等小人物。
君子非站在门槛首先看了一眼宋燕绥所在的房间。
里面的人应当安然无恙。
而后负手睥睨着楼下之人,神情冷若冰霜举起手来汇聚真气,刚想向下打去,宋燕绥便用脚推开房门冲他走来。
君子非停下,望着她,只见她朦胧着双眼瞬间警惕起来对他说“小心,这里有迷烟”
“好”君子非神情一变,带着笑意。
“他们没被迷晕,掌柜的我们应该怎么办”楼下的店小二操着大刀道。
“怎么办你还不知道,没有人能出得了我们的客栈,全杀了拿财物”掌柜阴狠的等着二楼之上。
许翎听着声响握紧佩剑想推开房门,但想起店小二的叮咛便不开,但是不知为何他脚底发虚,脑袋昏沉,许翎看着房门暗觉不妙。
只见那里稳稳插着一根细竹杠,而后只见宋燕绥从外推门进来,许翎奇怪的看着她说了一句“你怎么……会没事”
宋燕绥睡觉有个习惯,睡到深夜容易把被子盖头睡,所以她刚才睡得可甜了,就是外面有打架声把她吵醒刚好迷烟药劲散去了,她看到房门有竹竿,空气还有一股淡淡火石味,想着自己看过的武侠剧不就是这样下药迷人,于是便立即起身打开房门。
君子非也走进许翎的房间,对她说“下面太多人了,我打不过”
“什么?你打不过?你骗谁哪”宋燕绥想扶起许翎,被君子非抢先扶了。
“我现下已没力气拔剑,宋燕绥你能应付得了吗?”许翎道。
“可以”宋燕绥拔出腰间匕首,重新出房门,那十多个人准备上楼了。
“真打不过,我只会些花拳绣腿,应付普通人罢了,那些人个个喊打喊杀我哪应付得了”
“想不到遇到了个比我还花拳绣腿的人,我应该自信点我还不算花拳绣腿,我一直都有练武,我这就去收拾他们一顿”
“若我此时恢复力气,那些人根本不是我对手,元兄不必自责,我那朋友武功还是……可以”
的吧!
应该可以的,宋燕绥先前还能与自己过几招。
“我先出去看看”君子非将将许翎一只手臂搭在自己脖子将他放在床榻处便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