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铺子里的伙计喊出了第一声叫卖,大街上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几缕微风带着丝丝凉意吹进了房间里。叶司微坐在木椅上,正往本子上面写着东西。
“叩,叩叩,叩,叩叩叩……”一阵有规律的敲门声响了起来,叶司微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房间木门的位置。
“进来吧。”听到叶司微的允许后,有人从外面拉开了天字一号房的木门。
只见一个身穿黑色华服,服饰规整,手里拿着几个蓝色的本子和几封已经被拆封了的信封的男子走了进来。
“叶司长,您吩咐的我可都办完了。”男子走向书桌的位置,边朝着叶司微显摆着手中的本子书信,边说道。
“辛苦蒋司长奔波一番了,怎么样?”叶司微装模作样的奉承着蒋珩,陪着蒋珩那个戏精演戏。
“不辛苦不辛苦,为咱们叶司长办事,乃是我蒋珩的荣幸啊。”蒋珩假样推脱,把本子书信放到书桌上后,还大手一挥,拍了拍胸脯,装作很效力的样子。
“也就是去查查张氏布庄和赵氏饭庄之间的关联,你还演上了。”叶司微用冷漠的语气嘲弄着蒋珩,也不理蒋珩怎样演戏,只是仔细的翻看着蒋珩拿来的本子。
“喂,叶司长,我可是在休假呢。”蒋珩坐到横椅上,吃着桌子上面的水果,继续说道,“我可是我们七司唯一一个有时间管你这破案子的人,你还不对我态度好点。”
“还好意思说,你们七司就你一个闲人,我不找你找谁。”叶司微将第一个本子看完后,抬头看向蒋珩,“还说,你一个司长,其他人都在努力干事,你看你一天天跟个大爷似的在街上晃悠,也不害臊。”
“这有啥害臊的,他们努力干活是应该的,我这不是刚跟完沈司长那个大案子吗,当然要好好休息调整一下啊。还有,你怎么又戴上这个面巾了。”蒋珩吃着水果,口齿不是很清楚的说道。
“那沈司长还天天在阁里面锻炼,给其他人帮忙呢,你呢?你能不给其他人添乱就是好的了。”叶司微用她淡漠的语气,用力的吐槽着蒋珩。
“沈司长那是神仙,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不休息的,连轴转。”蒋珩一想起沈衍那个魔鬼般的劲头,就佩服,“你以为人人都跟你和沈司长一样,我可不行,光是查你这个案子,我就能休息上好几天。”
“行了行了,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下次我请你喝酒,别在这里跟我埋怨了。”叶司微听得蒋珩的话都要听得烦死了,自己的思路都被他打乱了。
锦翊阁七司,专门负责收集、调查各路消息,平常主要是帮助一至四司探案时调查信息,所以人员不算很多,也就比叶司微的二司多上个十几人吧。蒋珩,锦翊阁七司的司长,人送外号“花面豹”。
叶司微看到第三个本子的时候,眼睛直了一下,看着本子上面的字,歪了下头。
“你看见了吧,这张氏布庄和赵氏饭庄说是一点交集没有是不可能的,主要是这种交集没法摆在明面上说啊。”蒋珩看见叶司微的动作就知道她看到那里了。
“你确定吗?”
“你是在怀疑我消息的准确性?”蒋珩不仅收集信息的速度很快,收集来的信息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差错。
“不是,具体是怎么回事?”叶司微有点没有看懂蒋珩在本子上面的记录,这记录都是他人的口供之类的,叶司微确实是没怎么理解。
“能是怎么回事,这张老板的张氏布庄发展大了,想要开两家分店,看中了那赵老板的赵氏饭庄。这赵老板没什么势力,看着张老板背后有达官贵人帮衬着,怕了,又不想白白让了地方,就跟张老板谈条件呗。”蒋珩的语气极其嘲弄,“条件能是什么些东西,这赵老板早些年跟一个舞女有了孩子,把人家赎回家里做妾,没想到那赵老板的正室是个狠角儿,暗地里把那个舞女给弄死了,那舞女生了个女儿。”
叶司微也见多了这种故事,脸上并没有什么波动。
“那个庶女也是可怜,那个舞女生她的时候被那个正室下了药,孩子生下来就是个看不见的。可笑的是,这个庶女长得不错,那张老板又是个淫贼,赵老板就要将他那看不见的庶女送给张老板做通房丫头。”
叶司微和蒋珩也算是见多了这类的人情世故,面对这样的故事已经全然没了那种当年的逞英雄的想法了,毕竟这样的人你能救百个千个,你能救得了万万个吗……
“那这几封信是怎么回事?”叶司微在沉默一会儿后,开口问道。
“这几封信是我在张、赵两人的卧房和书房里翻来的没给出去的书信,估计收到的书信他俩早已经给烧的没剩下什么了。我都看完了,你看看吧,就挺无语的。”
叶司微将那几封书信一一打开看着里面的内容,每一封信面上的内容,让谁看了都会觉得作恶。
(张未给出的书信)
“我看你家那个小儿子也是你家里看不惯的种,毕竟那样的烟花场所我也拒绝不了……听说你那个正妻一直嚷嚷着让你把这个小儿子给扔出去……不如你把他和你那个瞎了的庶女一同送过来,我不仅可以不要你那赵氏饭庄,我还可以再给你四百两银子,就作为礼物,咱们也算是交一个朋友……”(——给赵老板的)
“西渊啊,我听说你在江南那边混得不太顺利啊……我还听说你的妻子正要和你闹和离呢……要不兄弟我借给你一点应急的银子啊,不用利息……我也认识一些在江南那边做官的兄弟,也可以介绍给你……算算日子,你那小侄女也快该过十二岁的生辰了吧……”(——给别人的)
……
蒋珩看见叶司微在看完张老板的书信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明显变得厌恶了起来,说道:“我看着那张老板前世就是个老草牛,要来这么多未出阁的童男童女,他是要练出什么绝世武功吗?”
蒋珩其实心里清楚张老板要来这童男童女,根本就不是因为有什么功法,而是心中的淫念罢了。
叶司微没有理会蒋珩的话,接着看着下面的几封书信。
(赵未给出的书信)
“张老板啊,我家那个庶女的事情已经都安排好了……就等着您什么时候发话了,要不我先给您送过去看看……这饭庄的事情就请您大发慈悲了……以后有什么事情,随时跟我说,绝对不推辞……”(——给张老板的)
“孙老板啊,你看看这欠款可不可以再延缓几天啊,我这马上就能筹到钱了……您放心,等拿到钱后第一时间就给您送过去……”(——给别人的)
蒋珩在叶司微看完赵老板的书信后,也不忘说上几句:“这赵老板也是活该,就为了去那烟花之地,把家里面的财产几乎败了个精光。又是个惧内的,瞒着他那正室,借了地下钱庄的钱,这张老板又要把他那饭庄给收了,现在就算还活着,也该被逼死了。”
“没有什么值得评价的,公事公办,我又不能因为我看不惯他俩就要在他俩死后还踩一脚再走。”叶司微一向公私分明,绝对不会因为私人感情而破坏规矩。虽然这两人不是什么好人,甚至不能算人,但也不能就放弃了找到杀害这两人的凶手。
“也是,你说这人都死了,那凶手是不是该特别开心啊。”蒋珩把玩着手中的玉件儿。
叶司微漫不经意的听着蒋珩的话,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抬头看向蒋珩问道:“等一下,你在查消息的时候有没有注意赵老板家那个眼睛看不见的庶女的去向。”
“这我还真没怎么注意,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这张、赵两人之间唯一有联系的活人就是那个庶女,我估计这凶手的杀人动机也跟这个庶女有关。”
“你不会怀疑这个庶女吧,人家可才十三岁,有那个能力吗?”
“我也没说我怀疑这个庶女啊,你是不是脑子进面糊了?”叶司微语气平淡的说道。
“你脑子才进面糊了呢!我看你一天天板着张脸又蒙着面,你还是木头精转世呢!”蒋珩人生三大乐趣,喝酒、玩乐和叶司微斗嘴。
“不跟你贫,你再去帮我查查那个庶女的信息,什么信息都要,她平常都做些什么,都和什么人来往之类的。”叶司微将书桌上面的东西收拾了起来,又想到一件事,转身对着蒋珩说道,“对了,除了那个庶女还有一个人,赵氏饭庄的掌柜的,张山。”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我还在休假呢,干嘛忙前忙后的帮你啊?”蒋珩翘着二郎腿坐在横椅上,头往一边一扭。
“好了,你快点去吧,等案子结了,我陪你喝上三天。”叶司微酒量很好,目前这些回喝酒就没有醉过,所以蒋珩很喜欢和叶司微喝酒,痛快。
“说好了啊,别耍赖。”
“我什么时候耍过赖,你快去吧。”
和叶司微又斗了几句嘴之后,蒋珩就从叶司微这里离开了。
蒋珩前脚刚从叶司微的房间里走出了,秋阎后脚也走出了自己的房间。看见一个陌生男子从叶司微的房间里出来,秋阎的脑袋里瞬间警铃大响。急忙走到天字一号房门口,敲着门。
“叶姑娘,你在里面吗?”
叶司微听到秋阎的声音很是奇怪,不是约好了中午在雅记见面吗。
“怎么了?”叶司微走到门口,拉开了木门,看着门口焦急的秋阎,问道。
“那个,没什么,我是来,我是来……我是来问问你准备好了吗?”秋阎看见叶司微拉开了房门,敲门的手停在了半空。之后尴尬地将手收了回去,说道。
“这会儿还没到中午吧,着急吗?”
“不着急,不着急。”秋阎也不知道从何说起,毕竟自己是一时冲动,“那个,刚才从你房间里面走出来的男的是谁啊?”
“哦,他啊。”叶司微好像察觉到了一点秋阎这样着急的原因,“他是很重要的人呢。”
叶司微看着秋阎着急的表情,突然想要逗一逗他,故意说得含糊不清的。
“什么重要的人?难道他是……”秋阎说到一半突然没有勇气说下去了,像是一只平常对你很殷勤的大狗狗突然耷拉下了耳朵一样。
“好了,不逗你了,他是锦翊阁七司的司长,过来帮我调查张氏布庄和赵氏饭庄的。”叶司微的话语可以听得出来有些忍俊不禁。
“这样啊。”秋阎的心情突然美丽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