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司长,这剩下的几个伙计还要叫过来审问吗?”褚凌询问着叶司微的想法,看着叶司微从刚才让陈旸将甄淮仁带走之后就一直闭着眼睛,像是闭目养神一样。
“不用了,现在只能先干等着。”叶司微不是闭着眼睛发呆,而是在脑海中整合目前为止的所有线索和证据,并试图将事件发生时的情景一一还原。
“等什么?”褚凌疑惑的问道。
“等证据。”叶司微淡淡的开口说道。
“宝宝,等你父亲处理完最后的事情,咱们一家三口就离开这个地方。咱们可以去江南那边啊,听说江南那边的风景特别好看,气候也特别好,你一定会很喜欢的……”赵沫轻轻抚摸着自己那稍显鼓起的肚子,眼睛虽然无神却笼罩着母爱的光辉,语气十分温柔。
“咳咳,你们这个地方还真是难找啊。”蒋珩用手拂了拂面前的空气,似乎是被这里的灰尘给呛到了。
“是谁?”赵沫听见从门口的方向传来了一道陌生的男声,立刻转过头去,眼睛失明的原因,眼睛无神的将目光落在了某个地方。
“有人让我过来接你。”蒋珩微微低下了头以免磕碰到较低的屋檐,走进了草屋里面。
“淮仁?是淮仁让你来接我的吗?”赵沫的声音像是瞬间充满了希望一样,可以听出她语气中的期待。
“呵,算是吧,你们这个地方还真是难找,我找了老半天才找到这里来的。”蒋珩冷笑了一声,掸了掸肩膀上面的灰尘,四处环顾着周围的环境。草屋很小,只有一张破旧的床,四处都是灰尘,一看就知道是个临时的“避难所”。
“淮仁的事情提前办完了吗,他什么时候过来啊?”赵沫扶着床沿,磕磕绊绊的站了起来,尽量让自己面对着门口的方向。
“嗯,算是办完了吧。你跟我走一趟吧。”蒋珩走近赵沫,抓住了赵沫的胳膊,没有很用力。
“没事,我可以自己走的。”赵沫挣脱开了蒋珩的手,自己试探着慢慢的往前走着。
“你知道往哪边走吗,不还是要我领着你。”蒋珩的语气有些听不出情感,不是因为冷漠,而是因为里面既夹杂着可笑、轻蔑又带有着一丝同情和可惜。
“这,好吧,谢谢这位公子了。”赵沫觉得有一些别扭,但是毕竟他说是甄淮仁让他过来的,赵沫对蒋珩还是很信任的。
蒋珩抓着赵沫的手臂,力度比之前抓捕犯人的时候要轻上不少,拽着赵沫往张氏布庄走去。赵沫看不见前方的路,只能任由蒋珩领着自己前进,他让上台阶,赵沫就上台阶。
“叶姑娘,你热吗?你饿了吗,要不我去给你买点糕点什么的?你坐了这么长时间要不要站起来走动走动?”秋阎自从坐到叶司微身边后就没有怎么说过话,对比之前的话痨级别,确实像是没怎么说话,主要是怕打扰到叶司微的审问。秋阎想要和叶司微搭搭话茬,很有耐心的询问着叶司微的感受。
“你是有什么事情吗?”叶司微睁开眼睛,转头看向秋阎,淡漠的问道。
“没事,没事,这不是担心叶姑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秋阎将扇子打开,给叶司微轻轻的扇着微风。
叶司微抬手推开了秋阎的扇子,语气还是那样淡淡的:“我不热,也不饿,也不用站起来走动,你要是觉得没意思可以出去走两圈再回来。”
“叶姑娘就在我身边坐着,怎么会没有意思,光是看着叶姑娘的美貌,在下就可以看上一辈子。”秋阎将扇子合上收了起来,拄着脸看向叶司微的侧脸。
“我的天呐……”褚凌依稀听见了秋阎和叶司微的对话,看见两人如胶似漆的样子,没忍住惊呼出声。
叶司微听到了褚凌微小的惊呼声,眼睛看向褚凌,开口冷漠的说道:“这么喜欢看戏吗?”
“不是,我没有,对不起叶司长。”褚凌深深的低下了头,否认和道歉的速度很快。
“看来你们九司平常事情还挺少的,等改天我跟姜染好好说说,让她给你们多派点活,让你们没时间看戏。”叶司微语气淡漠,但是这话的威力可谓是十足啊,吓得褚凌立刻禁了声,没敢再开口反驳或求情,甚至都不敢再抬头看向叶司微那里。
秋阎不在意褚凌的情况,更在意自己和叶司微的关系是否已经上了一个台阶,也想试探一下叶司微是不是真的是儿时的那个人:“叶姑娘,你看咱俩现在关系比之前也算是亲近一些了,不知在下能否知晓一下叶姑娘的芳名。”
“叶司微。”叶司微看向秋阎,眼睛微咪,语气有一些怀疑的感觉,“你呢,你真的叫秋子淳吗?”
“嗯,算是吧。”秋阎对于叶司微可以将她的名字告知自己很是开心,但是同时对于是否要告诉叶司微自己的真实名字还有些迟疑。尤其是听到叶司微的名字真的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个名字后,秋阎有些不敢告诉叶司微自己的名字了。
“什么叫算是吧,你叫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叶司微很想知道眼前这个人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只要秋阎说出那个名字……
“唉,算了,你迟早都是要知道的,知道了又不会怎样,大不了……”秋阎的声音越说越小,鼓起勇气,向叶司微坦白了自己的名字,“我姓秋,名阎,字子淳。所以我说我叫秋子淳也不算是骗了你,对吧。”
“你真的是子淳哥哥?”叶司微的眼中有了一丝动容,脸上多了份柔情。
“嗯……”秋阎不敢直视叶司微的眼睛,回避着叶司微的目光,想到了儿时所发生的的事情。
“秋伯伯家的子淳哥哥?秋阎?”叶司微紧紧盯着秋阎,看见秋阎留给她的一个侧脸,想要再次开口询问道,“你……”
“叶司长,蒋司长和官府的人到了,现在在布庄门口等着呢,您看……”冯琦站在内堂门口向叶司微禀告着外面的情况,没有注意到内堂里面微妙的气氛。
“好,我跟你一同出去。”叶司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和冯琦一同走了出去,离开了内堂。
褚凌为了避免和秋阎待在一个屋子里的尴尬场面,立刻跟了上去:“叶司长,我跟你们一起过去吧。”
秋阎现在心情很是复杂,有说出自己名字的释然感,有和叶司微相认的喜悦感,有害怕叶司微因为那件事而迁怒于自己的恐惧感,还有担心叶司微再次离自己而去的不安感……
“叶司长,蒋司长还带了一名陌生的女子,您看这……”冯琦边走着边和叶司微说着情况。
“没事,是我让他带来的。”叶司微的语气没有丝毫波动,似乎刚才没有发生什么事情,“褚凌,你去找陈旸,让他把甄淮仁带到内堂,让甄淮仁在内堂等我。”
“是。”褚凌应下后就转身去找陈旸了。
“叶司长,你可算来了,这就是那个赵沫了。”蒋珩指着身边穿着素衣的女子,说道。
赵沫自从到了张氏布庄后,蒋珩就让她在这里等着,赵沫就已经很不安了,后来陆续听到有其他男声向蒋珩请示,听他们对话的内容,赵沫才算是猜到了蒋珩是官府的人。赵沫本来想要拼命挣脱掉蒋珩的,可是一个孱弱的女子怎么可能挣脱开一个身强体壮的男子。
“叶司长好。”蒋珩后面站在一群身穿官府统一制服的男子,齐声向叶司微请示。
“嗯,进去吧。”叶司微轻轻点了下头,走到那群官府成员前面,语气冷淡的和里面一个看起来是头头的男子说道,“我让你们去找的东西都找到了吗?”
“叶司长放心,我们在拿到搜捕令的第一时间就去了您说的地方,还真的找到了您说的东西。”秦瑞宏语气带着些低微。
“辛苦了,秦捕头。”叶司微带着蒋珩和官府的人往内堂走去。
叶司微和蒋珩他们到内堂的时候,甄淮仁已经在里面等着了,陈旸站在甄淮仁的身边,以防他有什么反抗的举动,褚凌则是坐在之前的那个位置将墨汁提前磨好。甄淮仁的双手从背后用麻绳捆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满是冷静。
叶司微坐到之前的位置,旁边的秋阎只是和叶司微简单示意了一下,然后继续沉默着。蒋珩领着赵沫走到了甄淮仁的身旁,看见了叶司微旁边的秋阎很是惊奇,脸上出现了笑意。官府的人则是一一走到两边站着,秦瑞宏走到了褚凌的后面站着。
甄淮仁无意中转头看见了旁边的赵沫,原本冷静的面容瞬间土崩瓦解,大喊着:“你们把沫儿找过来干什么!有什么事情冲我来啊!”
“淮仁,是你吗,你在这里吗?”赵沫看不见周围的情况,只能通过声音判断甄淮仁的位置。
“沫儿,是我,你是怎么过来的。”甄淮仁尽力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了下来,压着嗓子说道。
“这个官爷说是你让他来接我的,我以为你的事情都办完了,我就跟着过来了,后来才知道他是官府的。”赵沫双手紧握着,声音有些颤抖,不知道具体情况的紧张。
“你们官府的人果然都是小人。”甄淮仁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
“我先说明啊,第一,我不是官府的人,老子我是锦翊阁的;第二,我可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让我接你的人是他,是你自己猜的。”蒋珩抓着赵沫的肩膀,说道。
“行了,甄淮仁你应该也已经知道了现在是什么局面了,有什么想说的吗?”叶司微语气冷漠的说道。
“我能有什么想说的,你现在是在对簿公堂吗?”甄淮仁冷笑了一声,渐渐冷静了下来。
“当然不是对簿公堂,我现在只是跟你说一下我找到的证据。关于你是否杀了张、赵两人这种事请,你还是等到官府审你的时候再去狡辩吧。我劝你现在还是先别浪费口舌了,也没有什么用。”叶司微语气淡淡的说道。
褚凌和冯琦坐到一边,一一将过程记录下来,而卫镰在站在门口,以防有人进去捣乱,布庄的伙计也没有心思继续干活了,都堆在内堂门口、窗户那里看戏,布庄老板站在内堂里的一个角落,看着眼前的情景,内心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