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士成的死因明白不了糊涂了。

　　作为凌风，某种程度上他多多少少也是听信了刘娴君的一些话。

　　刘娴君曾对他说过，聂士成虽然任着东区副司令的职务，但他手里掌握着一大批要员的人事权，特别是军政学校培养出来的第一批学员，更是在他的掌握之中，要不他为什么会不把权力上交给你呢？那是他别有用心，另有所图。

　　所以聂士成的死，凌风曾经在麻山街召开了万人大会，把两名厨师当场枪毙算是此案的了结。至于聂士成真正的死因再也无人过问。

　　聂士成死了以后，凌风曾一度庆幸，庆幸自己不动一刀一枪不费吹灰之力就去掉了聂士成对自己的畏协。庆幸之后凌风不免又有些担心，聂士成这一死，东西两区无论从政务上还是军事上势力就明显地削弱。虽然东区有秦大炮担任了副司令，可十个秦大炮能抵得上一个聂士成？一旦出现危急情况，谁又能替自己分担呢？自己所调的部队能不能胜任呢？

　　民国三十年（1945年）三月的一天，日本侵略者发动了鄂北豫西南战役，企图占领南阳和湖北的老河口一带。日军开过来一一五师团、一一０师团、第四骑兵团、坦克第三师团，大约十多万人，在河南叶县鲁山一带集合完毕分路向西侵犯。

　　凌风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吸的水烟袋掉在了地上，刘娴君正在面窗的桌前也丢下书向着凌风。

　　妈那个巴子。凌风骂了一句就跳下床问，什么时候？

　　卫士王保答应道，估计三两日就会开过来。

　　凌风望着刘娴君隆起的肚子皱了眉头对卫士王保说，你负责把她转移到安全地方去。

　　凌风又问，还有几天？

　　卫士王保说，大概三两日吧？

　　凌风说，谁问你了。

　　刘娴君应道，大概就在这几日吧，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再说，阿英和玉玲都在，若有什么事，她们会找人的。

　　为了保住沙河县，凌风把东西两分区营长以上的官员通知来召开了紧急会议，安排布置了抗击日军的方案和步骤。

　　会议是在宋府召开的。

　　开始之前，凌风当着众人的面拧下十多个鸡头，然后割破手指把血搅和在一起滴在盆里。随后每个人都照凌风的做法一一做过，之后大家跪拜──

　　“精诚团结，英勇奋战，誓保沙河安全。”

　　凌风起身斟酒。然后问，第六团的凌老九来了没有？

　　凌老九应了一声站出来。

　　凌风又问，你的一二三营的营长来了没有？

　　三个营长也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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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点完名，凌风把腰间的枪放在了桌上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不用我说，大家也应该知道这个理。小日本他妈的无天无法，竟从那么远来欺负咱们，我就不信他小日本的头他妈不是长在人身上？今天咱立下军令状，谁要害怕，立马放下枪走人。大家知道，这可是生死战，听清了吗？

　　下面应了一声。

　　凌风又说，大道理咱不多讲，爱国爱民的话咱也不多说。咱的任务就是要保护好沙河县的几十万人的安全，就凭这一点咱也应该冲向前。

　　下面再一次宣誓──

　　“精诚团结，英勇奋战，誓保沙河安全。”

　　大家听清楚，第六团的一二三营防守在金银坡、香花寨以东的岗岭地带，要严守死守。因为这是通往咱沙河县的交通要道。一旦失守沙河县将不再说了。第四团防守在大花岭和浆子一带，第七团防守在城北沙河西岸的花园、刘竹园一带。除了我们的人马以外，国军王毛心的十五军的两个团和省保安团以及刘如明的二十八军，也分别防守在沙河县城南的郭桥、周家等村。大家听清楚了吗？

　　下面答应得让凌风有些感动。

　　他一拍桌子说，各回营寨安排，今天夜里就把人马带到防守的地带。

　　人散去后，凌风却瘫坐在宋有才曾经坐过的太师椅上，双手抱住了头，好久没有抬起来。他说不上来是种什么样的心情，他对这场阻击日军的战争没有多少信心和把握。一旦失败，自己辛辛苦苦和宋有才、和胡公臣所争的高低又有什么用呢？自己和金少三、聂士成以及他冯纪庄的争斗又得到了什么呢？一场火，一场战争，一颗炮弹就会让这一切化为泡影。如果日军势力薄弱的话，他不可能直入中原向这伏牛山进攻的，自己几万人马能抵得上日本人的十多万兵力吗？

　　卫士王保过来，给凌风披上了衣服。

　　凌风这才缓缓地站起来问，日军已经到哪里了？凌风的问话低沉而又迟钝，象是从战场上归来的败兵毫无生气和活力。

　　卫士王保答道，现在已经到了白岗坡下。

　　人马？

　　估计十多万。

　　凌风自言自语地嘟哝一句，可我们才两万多人。

　　凌风走出宋府的二道门槛时站下了，他问，夫人呢？

　　她不肯走，她说她还有事情要做。

　　混蛋。

　　她说她要组织众姐妹抗日。

　　凌风鼻子哼一声撒手头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