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寒风划过,拂过肖雪饮的发鬓,一滴滴猩红的鲜血自她手中的剑尖滴落。
滴落的鲜血逐渐在地上形成一道小小的沟壑,朝着朝着远处淌去。
再看殷红的雪地上,早已没了那红衣女子的身影,有的就只有木立在原地的肖雪饮。
“雪儿,你没事吧?”
梅长风连叫了两声,肖雪饮才似从睡梦中惊醒,望着满地的凋零,淡淡道:“师傅,我是不是杀人了?”
梅长风没有回答,只是拿出手绢擦来擦去她脸上的残血,安慰道:“雪儿,你要知道,这世界便是这样的,你若不杀她,那现在躺在地上的便是你!”
肖雪饮回过神来,望着手中的“雪舞”,道:“可是,我真的不想杀她的!”
谁都会有第一次,第一次吃饭,第一次喝酒,第一次与心爱的人拥抱,第一次杀人。
是人都会有第一次,因为从未尝试过,难免会不知所措,甚至于沮丧自责。
可是,人总是需要突破,唯有突破,才不会被这世界抛弃。
梅长风将肖雪饮揽入怀中,道:“雪儿,为师知道你为人善良,可是善良,应该是在保全自身的情况下才有机会,你懂师傅的意思吗?”
望着梅长风,肖雪饮终于点了点头,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
见打消了肖雪饮的心结,梅长风终放心下来,道:“对了,雪儿,方才你是如何召唤出‘雪舞’将这厮一招毙命的,竟连为师也未看清!”
肖雪饮俏颜一展,这才将“雪舞”收入眉中,将方才发生的奇事与梅长风一一道来。
原来,那红影袭来之时,肖雪饮突然感觉到被拉入了一个虚无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她眼前的一切变得缓慢无比。
流动的风,飘落的叶,地下的冬虫,甚至于水中的游鱼,她都能真切的感觉得到。
在这个世界里,她很轻易便能触碰到流动的风,甚至于她之前费尽心机也召唤不出的“雪舞”,在这个世界里,她都能随意握住。
而那鬼魅般的女子,即使速度再快,哪里能快过那虚无飘渺的流风。
也是那鬼魅般的红影袭来时,肖雪饮本能的抄起“雪舞”,便朝那红影刺去。
只听得一声凤鸣过后,“雪舞”之灵,也就是那只冰晶凤凰便自九天之上滚滚而来,挟着吞天覆地之势。
肖雪饮不曾想过这“雪舞”之力竟如此蛮横,慌忙间便想收回剑势,饶那女子一命。
可是,剑势已成,岂是说收就能收的。
再来,“雪舞”虽认了主,可是这毕竟是二人的第一次配合。
所以,剑虽然在肖雪饮的手上,可是势却在“雪舞”之灵冰晶凤凰上。
一人一剑,谁是主,谁是仆,如今还不好说。
想至此,肖雪饮不禁又望着那一地的红絮,道:“假若我平日再用工些,那这位姐姐也不会死得这般凄烈了!”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如今既然杀了人,那就免不了要给别人一个说法的!
肖雪饮此时才明白,梅长风常与她讲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寒风中,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你们要报仇,便来吧!”
她蹑手蹑脚抬起头,望着远处余下的两个红衣女子。
可是那为首红衣女子似乎早已经被吓呆了,片刻才回过神来,柔声道:“仇我们是要报的,可是我们今日却是来请客的!”
“请客?”
师徒二人一时茫然,只有四目相对!
不多时,那为首的红衣女子犹豫了片刻,终于落地,身子也在落地的瞬间突然变成了一个小女孩的身材。
只见她朝着三人走去,只是一看到肖雪饮时,就仿佛看见了女魔头一般,变得蹑手蹑脚起来。
看那红衣女孩竟如此惧怕于她,肖雪饮心中不禁一阵苦笑。
难道自己如今竟也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了吗?
显然,红衣女孩的行动已经给出了答案,只见她绕过肖雪饮,躲到梅长风一旁,从袍袖中掏出一封信来,奶声奶气道:
“梅大侠,这是我家主人给你的信,她说请您务必前往,如果再晚些,你也许就见不到她了!”
梅长风接过来信,展开一览后,当即脸色眉头紧锁,道:“你家主人现在何处?”
红衣女孩恭敬道:“就在城外‘风吟居’!”
“风吟居,那倒是个好地方!”梅长风笑了笑,将信递给肖雪饮,“有劳了!”
话毕,红衣女孩已经在前引路,与候在原处的红衣女子坐上了一匹白狼。
一声令下,领头的白狼一个跃步,便在竹海中穿梭起来。
而肖雪饮则和柳念梅同坐一匹白狼跟上,梅长风最后一匹白狼殿后。
一时之间,竹海深处,惊鸟四散,野兽奔逃。
而三道白影穿时而穿梭竹海,时而越过山岭,时而趟过小河。
只用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三道白影便在一道山口处停下。
只听风声切切,时如猿啸,时如鬼哭,时如狼嚎。
肖雪饮听着深渊中不是传出的呜咽声,手中的信纸因为紧张已经被她捏成了团。
再看山口处明灯点点,再抬头,天上几点明星。
能在这寒夜里看到几点明星,人的烦闷总是会少些的。
肖雪饮望着天上的明星,思绪又回到了那个烈火下的暗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