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通天帝国的日程已经定了,于十五日之后启程。期间,汍澜和戏今朝说是要去苗疆拿东西,舞吟歌便跟蓝珏一起留在了孔雀丽州。
“丽州,柔美人……也是多事之地啊。”舞吟歌站在拱桥上,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忍不住感慨了一声。
“炸荷花、蒸荷花、甜酒荷花!尝一尝嘞!”
“炸荷花、蒸荷花……”
透过拥挤的人群,舞吟歌看到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站在一间小铺子里,不停吆喝着。街道上的人群从她的铺子旁挤过,但谁也没掏钱买一份。
这些人,多是外地来游玩的商贾贵人,总好一个面子,谁也不想在人前买“不是房子里”的东西。大都觉得,只有大房子里的东西,才有牌面儿。
舞吟歌好奇,挤进人群里,向那姑娘走去。
“店家,这荷花也分吃法么?”舞吟歌走到小铺子前,将头探进去,问道。
女孩一见有人来,欣喜的眨着大眼睛,抬起麻布袖子,抹了一把额头。虽然无汗,但也生怕哪出了丑,让客人嫌弃。“爷!您一看就是帝都的贵人吧!不晓得丽州的特色菜,也情有可原……”
“我叫舞吟歌,若是不介意,称呼我一声舞公子吧。”舞吟歌听到“爷”这个称呼,先是一愣神,而后好笑。
“行!舞公子!这荷花吃法的来由呀,且听我给你徐徐道来……”姑娘笑了一声,随即将舞吟歌请进铺子,而后做起了手中活计,同时跟他讲起来。
“话说啊,当年这丽州还不叫丽州,孔雀皇朝还没建立的时候。这丽州城的荷花池中,有一名花仙子……:
“啊……下雨了……”
一个身穿褐色麻布衣、别着柴刀的少年驻足在荷花池前,看着池中唯一绽放的那朵。天上忽然响起了雷声,接着,豆大的雨点倾盆而来。
少女将衣服脱下来,将之搭在脑袋上,只留下一件内衫,准备离去。才跑了两步,又转身回来,站在木板桥上看向荷塘中的那朵荷花。
说来也怪,偌大的池塘中,成片的荷叶,却只开放了一朵。
少女不舍的看着那还没完全绽开的荷花,纠结了一会,最终跳进了池塘去。池塘里尽是稀泥,少女虽算不上壮硕,但也略微魁梧。做庄家的人,有谁是苗条的?她踏进池里,整个人几乎陷下去一半!那散发着莫名臭味的稀泥,直接淹到了她大腿上!
少女使劲将右腿拔出来,再次踏进去。就这样,一步一步艰难的走到了那朵荷花的前面。再看他身上,没有一处是平整的了……
全被那荷花的杆子和叶子,给划得满身疤痕!一条一条长长的紫痕,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刚经历一场大战……
雨越下越大,到最后,竟变成了细小的冰雹!少女一看情况不对,急忙顶着衣服挤了过去。还好,荷花虽是遭了些打击,但也只落了几片花瓣。
这名农家少女就这么立在荷花旁,高高的举着衣服,为荷花挡下冰雹。
她从小就爱花,因为,花不能动,也不能喊,只能任凭风吹雨打。少女觉得这太不公平了,所以她对花的喜爱就愈发放大。
许久,雨停了,而少女的下身也已麻木,难在走动。忽然,烂泥里窜出一条大蛇,在四周不停的摆动,将稀泥搅和的更加松软!
少女怕极,但也无奈。只能立在稀泥中,干看着巨蛇扭动。不一会,巨蛇好似玩腻了,猛地一窜,就像另一边游去,看也没看少女一眼。
这时,少女感觉自己能动了!原来,在那巨蛇的一翻舞动下,稀泥被搅和成了糊糊,并没有之前那么粘人了。少女大喜,一步步探着,终于回到了岸上。
再看了一会荷花,便转身离去。
她出生在一个农户家里,每年耕种所得的粮食,有一半还要交给当时的势力主、霸占此地的大军阀。从她八岁起,父亲便因病去世了,母亲受不了这苦,选择了改嫁。于是,八岁的她,便只能自己耕种,以求生活所需。
至今,已有二十五六岁了。按理说,这个年纪,又不是武者,早该寻户人家嫁了。但她家里没了长辈,拿不出嫁妆,没有哪家愿意取她进门。
所以,每天劳作之后,就自己回家做饭,草草的填饱肚子,然后睡觉。至于出去逗小伙什么的,那是她一辈子也不敢奢望的生活。
不过,就在这之后,她的生活却有了一丝改变。每日回到家里,就早早的有人给做了饭菜!饭用荷叶包裹着,在大铁锅里蒸熟。菜就更丰盛了,每日都有蒸荷花、水煮荷花、炸荷花这三个菜。时不时还会有一道荷叶尖儿炒兔肉!
一开始她也奇怪,想知道是何人为自己做饭。于是,有一天,她就没有出去干活,留在家里一整天,想看看是谁帮自己做饭,好道一声谢。
然而,她在家里一直待着,直到半夜,也不见有人进屋。
于是,她就更纳闷儿了。是谁这么干呢?帮忙不求回报?得了吧,这年代,谁会这样傻?就这样,她也不管了,就认为是有人心怡自己,却又不想表明,于是整出这些幺蛾子。
之后的日子,她照旧干活、看花。更奇怪的还在后面,自从她将那荷花护下之后,整座莲池的荷叶竟都结满了花苞!
一天天过去,她似乎都忘了做饭这一道生活程序。每天回家,都会有丰盛的饭菜等着自己,不用费时去做饭。
终于,百日过去,她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了。于是,白天出去干活,晚上就在家里挖通道,通向后山的林子里。
就这样过了一年,日日都有人为她做饭。不过她也在厨房挖好通道,用干柴堵上了洞口,只留下可供人查探的小口。就等计划好,抓住那个给她做饭的人了。
这一天,她照常出去,但走了一半,就绕到屋后的山林里,从通道进入到厨房地下的通道里,透过柴堆观察屋内的情况。
但是,等到午时,也不见有人偷跑进来,她不禁纳闷。是自己暴露了还是怎么滴?
忽然,她看到厨灶的土砖缝里,一朵荷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来,杆子蜿蜒在灶上,无比诡异!
少女差点惊叫出来,立即捂住了嘴!身体不住的哆嗦,就这么盯着厨房内长出的那荷花!
紧接着,荷叶上迅速的结出一个花苞,花苞慢慢绽开。最后,从花里竟飞出一白衣男子!男子身着轻纱,一头五黑发亮的长发披散着垂下来。两边面庞上带有微微的粉印,仿佛那盛开的荷花花瓣似的!
少女惊呆了,她是怎么也想不到,竟会发生这种事情!而自己,一直以来都在吃一个妖怪做的饭菜?她没有出声,也不敢出声,继续盯着那男子。
只见男子伸出手,拈着荷叶的尖角处,一点一点的摘下来,盛放在盘子内。又从屋内找出两个鸡蛋,敲在锅里,将荷叶的尖角细屑放了进去。
随后,朝灶内屈指一弹,火焰便莫名的升起来,直达锅底!
同时,他又在小灶生了一炉火,将铁锅安放在上面,往里盛了一半的水。做完这一切后,往荷叶处再次取下一片荷叶,把生米包裹在其中,慢慢放进锅里。
在少女眼中,这个男子真的很美!精致的脸庞,比那些达官贵人家的爷都要好看!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时不时泛出点点星光,像是夜空的景色那般!
眼皮和脸庞,都好似荷花的花瓣,白白嫩嫩的,还透着些许的粉红。怕是大军阀家的女儿,也不见得这般灵秀吧。
男子思索了片刻,转身走向了橱柜。从里面取出一块腊肉,抄着菜刀,就势要切!
少女一见腊肉,什么也顾不得了,身子猛地一蹦,拨开了柴堆,从暗道里跳了出来,大呼道:“不要动我的腊肉!那是给来巡查的爷准备的!”
嗯?!
男子一听到声音,急忙转身过来,深邃的大眼睛里,立马浮现出慌乱的神色!
少女也意识到自己突兀了……
这会儿,回去也不是,上去也不是,两人就这么沉默了起来。许久,少女深吸了口气,鼓足了气势,质问道:“是你偷偷摸摸跑进我家里的?”
男子慌张的点了点头,看了少女一眼,急忙又低下头去。
“哼!你这是犯了法的!这要是进了劳里,说不得打断四肢!”少女说着,朝他呲了呲牙。男子一听,更加惊慌了,支支吾吾半天,挤出了声:“啊?”
少女见男子势弱,满意的笑起来。而后大马金刀的坐在木凳上,看着男子说:“你要是说出你的名字、地址、还有年龄以及这样做的目的!我就放过你一马,之前你私自动用的几个鸡蛋,也就不多追究。但你要是干说谎,我现在就劈了你!”
说罢,举了举手中的柴刀,恶狠狠的看向他。
男子吓了一跳,赶忙跪下说道:“我没有名字,本是那烂泥莲池中的一朵荷花,那日天降雹雨,你救了我,我就记住你了。看你吃的不香,就寻思着帮你做饭……”
说完,偷偷瞟向少女,又迅速埋下头来。”
荷花铺子中的姑娘说完,狠狠灌了一大口水,看向舞吟歌。舞吟歌听得有趣,但姑娘突然不说了,又让他好奇。皱了皱眉,他问道:“那……那女子将他怎么的没?”
姑娘神秘的一笑,但脸上又浮出了一抹悲色,叹了口气,道:“后面的故事,怕是不见得多美了,舞公子你——确定还要听吗?”
舞吟歌点了点头,端坐在木凳上,眨了眨眼,好奇的看向她。姑娘摇头笑了一下,眼神迷离的看着外面,自顾说了起来:“那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