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冰栾看过,道:“师父,刚才那女子莫非是藏玉山庄的人?”
徐圣章也有此猜测,只是双方相隔巨远,并没什么交集,并不太知藏玉山庄的暗器为何。他道:“此事暂且不提,墨柏,你将南城背上,我们先找地方住下。”
墨柏道:“是。”
这十年来,白帝城从来没有停止寻找萧南城,只是苍茫人海,要找一个人简直太难了,更何况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萧南城。
虽然人没找着,但是这些年来,白帝城算是彻底与辞云教撕破了脸皮,有事没事便要找找辞云教的麻烦,以长安为界限,长安以南的江湖势力尽归白帝城管辖。
他们再利用这些江湖势力寻找萧南城,这些事都是瞒不住的,所以江湖中的亡命之徒都跑去祁连山捡漏,有人运气好,真在祁连山看见了萧南城和燕孤鸿。消息传回中原,白帝城赶紧派人前往,只是那时燕孤鸿已经带着萧南城离开了。
赵奚为提出将大师兄的骸骨带回白帝城安葬,被李冰栾制止了,有这座墓碑,萧南城终有一天会回来为他父母扫墓,他们每年的清明还可以来这看看,若是连这唯一的联系也没有了,要找到萧南城更是难上加难。
一行人进了镇子,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李冰栾提着热水走进徐圣章的房间,他见师父一脸愁容,笑着道:“师父,过来洗把脸吧。”徐圣章依言走过去洗手洗脸,只是末了长叹一声。
李冰栾问道:“我们来黟山武林大会的主要目的就是救出南城,如今,他不仅没有被镇岳教抓住,还被我们所救,师父您还在发愁什么?”
徐圣章道:“我只是觉得苍天不公啊!”
李冰栾心中一紧,问道:“可是南城的身体出了问题?”
徐圣章点点头,怅然道:“我的大徒儿做了什么孽,要让他客死异乡,还要让我的徒孙小小年纪就伤了心脉。”
“心脉?心脉若是伤了,那岂不是时时要承受着心绞痛的折磨?!”李冰栾能想象得到萧南城定是吃了许多的苦,可是他被人伤了心脉,得多大的毅力才活到了现在。
徐圣章将眼中的热意逼退,用擦脸的布巾擦了擦眼角。
门外几人忍不住一个个的进了门来,赵奚为问道:“师父,连你也治不好南城吗?”
南城才十七岁啊!
徐圣章见他们进来也无怪罪之意,将布巾递给李冰栾,摇了摇头,道:“我只能每次在他发作的时候减轻他的痛苦,并不能为他根治。而且,他这心脉已伤许久,恐怕已有碍寿数。”
几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气氛一下子低沉了起来。
李冰栾道:“你们都来了这处,万一南城醒来见不到人怎么办,快回去。”
王小诺道:“二师兄,四师兄在南城房间守着呢。”
谁知他话音刚落,李冰栾一个眼风扫来,吓得他立即禁音了。
赵奚为懂李冰栾的用意,他们在这既不能帮忙,还要徒惹师父伤心,不如赶快散了去,好让师父静一静。他赶紧道:“好了好了,我们先回去陪着南城,别在这扰了师父休息。”
其他人俱都会意,行了告退礼,慢慢退了出去。
李冰栾把洗脸水倒了,整理完毕后,也告退离开。
徐圣章晚饭没吃多少便回了房间休息去了,剩下他们五个并醒了的萧南城。
王小诺和明朗年纪比萧南城才大八岁,萧珏离开的时候,他二人还小,但是他们永远忘不了大师兄一招一式教他们练剑的样子。他们见了萧南城同样倍感亲切,不住地为他夹菜,要不是萧南城实在吃不下了,他二人真想将满桌子菜都夹到萧南城碗里去。
墨柏看不下去了,制止他们二人的夹菜行为,“你们俩够了啊,夹这么多,想撑死南城啊。”
王小诺嘿嘿一笑,道:“一直想着让南城多吃一点,忘了他的病才好了些。”
明朗用手肘碰了碰他,他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萧南城道:“谢谢六师叔,我好多了,不过饭菜确实多了点,我真的吃不下了。”
众人笑笑,这个话题揭过不提。
吃完饭,他们回到萧南城的房间,围坐在圆桌四周。
李冰栾问道:“南城,你的心脉是被如何伤得?”
萧南城沉默了一瞬才道:“当年辞云教叶重阳为逼我爹娘说出惊鸿殿的下落,打了我背部一掌,后来我娘把我送出祁连山她就回去找我爹了,之后我得一位前辈所救,这才苟活下来。”
众师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想到其中会有这么一段隐情,俱都为大师兄夫妻之间的感情感慨不已。
过了一会儿,李冰栾问道:“这十年你都是跟这位前辈在一起吗?”
萧南城点点头,情绪有点低落,“可是爷爷他走了,他也不要我。”
李冰栾却以为前辈也已去世了,他拍拍南城的肩膀安慰道:“你以后还有你太师父和众位师叔呢。”
萧南城眼睛有些湿润,不过没再说什么了。
众人又说了些其他,气氛总算不再那么压抑。
天色渐晚,众人回了各自的房间,萧南城将窗户打开,看着满天的繁星,心头渐渐涌入了些不一样的感觉。他自言自语道:“阿娘,你可以放心了,我会努力活下去的。”一阵风吹来,带着他的呢喃又飘向远方。
莫染自那日易容上山已有三日了,白日里他要跟其他村民一起修筑比武台,又要在外围搭建遮阳观赏台,每日里都要累死,晚上恨不能一觉睡到大天亮。后来让她装病才躲过一次,夜里她找到机会躲过了守卫,将黟山的主峰莲花峰摸了个遍,除非是有密道山洞,不然不可能找不到人。
她正想着要不要去其他峰查看一番,就见镇岳教教主宫溯屿独自一人朝着天都峰走去。这夜间山道,若是目力不好,很有可能摔到山涧中去,他去天都峰做什么?
她心中坏坏地想,不带教中弟子,还不打灯笼,莫非是去偷会小情人?有意思,我倒要看看他去见谁。
想着,脚下就跟了上去。
惊鸿殿的轻功曲径通幽与凌云峰的轻功我意凌云有异曲同工之妙,两相媲美谁都不让。当年为争谁家的轻功是天下第一,沈无心与凌云峰的大弟子徐子陵约好比试轻功,在正月十五上元节这天晚上,从长安的春明门到金光门,谁先到谁是第一。
结果半路见到坊间因为燃放爆竹被点燃了屋舍,二人赶紧去救人,事后二人相视而笑,一前一后飞到望月楼的房顶上喝起酒来,此事便不了了之。
‘究竟谁家的轻功第一’这种问题,在那些真正为国为民的大侠眼中,终究还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莫染不远不近的跟着,一直走到了天都峰一处不起眼的小房子里。
难道是个侍女?莫染猜想。
宫溯屿推门进去,回身警惕地四处看了看。
莫染藏好身影,过了一会儿,才躲开守卫,绕了进去。
她飞到房顶上,轻轻掀开一片瓦,露出一条小缝。房间里宫溯屿与一位女子隔着两步的距离面对面站着,他想离女子近一些,却被女子后退一步拒绝了。
宫溯屿道:“你就这么厌恶我吗?”
女子不答也不看他。
宫溯屿又道:“我是真的想照顾你们母女,为什么你不能接受我,论样貌论武功,我那样差了?”
莫染撇撇嘴,心道,这宫溯屿真不要脸,一看这位姐姐的身段就是神仙似的人物,你看看你哪样配了!!
女子还是不予理会。
宫溯屿道:“只要你答应嫁给我,我保证视依依为己出,我会安排一个盛大的婚礼迎你入门,从此以后,你就是镇岳教的女主人,依依就是镇岳教的大小姐,你们不会再受人欺凌,我会保护你们的,雪儿,你答应我好吗?”
女子道:“你不用虚情假意,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嫁给别人,依依也不会稀罕镇岳教大小姐的虚名。”
莫染心道,姐姐真是好样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
宫溯屿隐隐有了些怒气,“不会嫁给别人,那你想嫁给谁?千秋叶吗?他若是要你,早就回来找你了,可是这么些年,他有找过你吗?你别忘了当年你给他下毒的事,你也别忘了这些年是谁在照顾你们!我受够了,我要你嫁给我,属于我,你听明白了吗?”
女子还是那么一副淡然的模样,她道:“我只属于我,你若是敢胡来,我就自杀,你知道的,我说到做到。”
宫溯屿最恨她这副模样,威胁道:“你难道也不要你女儿了吗?”
女子道:“依依...”
宫溯屿一直都知道她的软肋,他上前一把抓住女子的手,自信道:“你会妥协的。”
莫染听到一半就迷糊了,这里面怎么还有师尊的事,莫非这女子年轻时与师尊有过一段情,后来这女子要害师尊,被师尊察觉,这才与她分开了?
那个依依,难道是师尊的女儿?
好乱,到底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