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
血光四起,骏马嘶鸣;刀光剑影,奇袭无声。
众人将车驾团团围住,白灵如同雪中射出的利箭,手持长刀飞过众人,轻盈的身体重重的砸在车盖之上,车轴瞬间爆出折损之声!她知道齐光就算重伤仍不容小觑,也犯不上如同傻子般开个车门等着人袭击,当即右脚发力,一脚重重踩在车顶之上,曲顶的车盖坚韧无损,质地偏薄的车窗处已然出现裂痕,再一脚下去右侧的车身已经明显的歪斜,骏马受马鞍的牵制在这股力道之下都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嘶叫一声想要逃离却受困于人群,根本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哼,还不出来!”白灵再一脚落下必是车毁人伤,这脚刚刚抬起,林令言抄起手中的长剑凌空掷了过来,当当正正的扎在了白灵脚下,半个剑身都深深没入车盖之中!
那长剑满是伤痕,不知这一路上究竟是砍劈了多少次,坑坑洼洼,早没了半点光泽。
白灵依旧想隐藏身份才拿着长刀,而翩翩长袖才是她最致命的利刃,既然你擅长远战那我就只近攻!林令言无半点停留,夹紧马腹,加速飞身而起,借沸腾之势抽出腰间软剑,直逼白灵咽喉!!白灵不攻不退,只往侧让出空挡,但也依旧发现了刚才的蓄力之下林令言右肩伤口撕裂,在干涸的血污之下又有一滴滴鲜血不起眼的滴落在已经血迹斑驳的雪地之上,白灵反手提刀,直逼令言腋下旧伤,她顺势难停,必得受伤!
林令言既知旧伤惹眼,怎会毫无防备,但右手依旧持剑不退,左手持匕首抵于右臂之下,可匕首根本无意抵挡白灵的刀锋,而是仍由你刺我旧伤、废我右臂,我断你咽喉,看你避是不避!
白灵的刀锋已经深探入林令言的皮肉三分,可匕首寒光被衣袖所挡,发觉时已逼近白灵咽喉!白灵大骇,撤身猛退,情急之下,白绫出袖,堪堪的挡住了林令言的匕首。白灵略微狼狈的看着也飞身下车的林令言,见她满身血污,目光如炬,即便旧伤又添新伤,眉头皱也不皱,冷着一张脸冲着她就持剑飞来。
白绫如刀,直达面门!那白布坚硬的如同生铁,这匕首刚刚接触却又软如柔夷!白绫如同跗骨之蛆缠绕上林令言整个手臂,还不等她发力绞碎林令言的左臂,林令言大喝一声,内力爆滚直左臂,直挺挺的和白灵浑厚的内力相抗!白灵练得就是内家功法,林令言这十年修为如何能和白灵敌对,但那股内力尖锐,势头锋利!只隔了白灵一瞬便被瞬间冲散,可这股冲散的力道也使缠在林令言臂上的白沙松散,软剑伺机绕住白纱,寸寸碎断!
林令言如同疯魔般半步不停,也不畏惧身上伤痕,又直逼白灵而来!
林令言显然是乏力体虚只求速战速决,可白灵面对疲惫、多伤却凶猛的林令言也不能一招制敌,而看看周遭自己带来的人寡不敌众,大胡子也不见援助,心痛自己的人员折损,哪里还管得上暴露不暴露,大声喊道,“大胡子!还不来援!”
听这话林令言心中一惊,但四下安静,除了林中雪意哪有半点回音!他们背叛了自己!可自己手下跟去的这些人哪会如此轻易背叛?!难道已经……白灵心中悲愤,知道自己已经成了苏重的棋子,哀吼一声,“撤!快撤!”
“想走?哪那么容易”凌弈派来的人也不是吃素的,看见自己这个曾经堂中的旧敌人哪肯轻易放过,话音刚落,唐元从一旁冲出重重将这人撞得飞倒在地,唐元大喊,“走!”
唐元虽然以一当十,但又怎可能架得住这一群人的猛攻,身上伤痕累累,还插着断刀残剑!他生生为白灵撞出一条路来,他们带来的那些人也知道在劫难逃,苏重背弃!“走啊!”
白灵一生风光,哪里受过这般惨败,心中悲愤万分,但也心知自己如果不逃出生天,谁还会为自己的这些兄弟讨回公道!眼中含泪,咬紧牙关纵身冲着唐元杀出的路口冲了出去!
林令言被唐元拦下,但心里也心知肚明,这些人是被苏重利用平白搭上性命,齐光无恙,也没必要非赶尽杀绝,自己也是强弩之末,于是便也退到一旁,不忍再追击。
“一个都不得放过!杀白灵者,赏千金!”安歌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大胡子没有驰援,但也知道白灵一行大势已去,她本就是想将他们斩尽杀绝,如今时机怎能错过!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众人手起刀落,将残兵败将屠戮,奔着白灵追去!眼前一条笔直大路,路边便是冻上的冰河深谷,前面是安歌娘家的月溪城,路那边是皑皑的山林雪原,能往何处逃生!
唐元双眼赤红,知道自己这一行人怕都是在劫难逃,怒击大喊,“苏重狗贼!害我性命!”顾也不顾,冲着安歌的车驾冲了上去!不管又是刀光剑影,多少伤痕,奔着车前双马,把手中双刀深深插入马体内!只有刀柄在身体之外!唐元的身体重重栽倒在地,血染银地,再无半点声息!
“唐元!”白灵已被追至道边死角,见着唐元倒下忍不住哭嚎,知道自己这一生被人利用,为着许诺的荣华富贵,竟是搭上了自己一生的心血和性命!唐元跟随自己一生,深情款款,自己从未应允他什么,却还是为自己付出了性命!白灵站在崖边,闭上双眼,血泪顺着脸颊流下,“苏重害我!”转身便跳下了山崖!
安歌此战大获全胜,可谁知唐元最后的暴起使得马匹发狂,拉着车驾疯狂的向前驶去!其余人都去追赶白灵,只有林令言离马车最近,当机立断跳上马车,可她多日疲惫,靠着药物才撑着这一路,哪里制得住发疯的马匹,只抓着缰绳在车上能堪堪稳住身体,无奈下由着马匹向着远处跑去!
她转身推开车门,只见安歌一人惊恐的抓着车沿,“齐光呢?!”
“他……他在月溪城!”安歌就算是机关算尽,也没有料到最后是自己落进了危局之中,她手无缚鸡之力,已经吓得浑身发抖。
林令言看了下前方,马匹随心乱跑,已然全然不受控制,疯癫之下已经跑上落龙岭顶,再往前面怕是万丈深渊!急忙伸出手来,“把手给我!跳下去!”
“我不!你快勒住马啊!跳下去会摔死的!”
“再不跳我们都会死!”悬崖就在眼前,林令言一把抓住安歌的手腕用尽全力将她扯了下来,还没来得及看准方向跳下,马也瞧见了面前的悬崖,猛烈的往旁边一甩,将两人直接甩向悬崖!
安歌被甩到悬崖之外,幸而林令言紧紧的抓着她的手,右臂的伤痕被撕扯得更加严重,血滴滴的低落进安歌的衣袖!若是平日林令言必能将安歌救起,可她如今右臂伤损,根本无从发力可二人身下并非土石,而是雪盖,在二人压迫之下已经渐渐向着悬崖倾斜!
再不把她拉上来两个人都会死!林令言咬紧牙关,连牙龈都渗出血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安歌整个人抛向身后的空地,自己整个人连同身下的雪盖向着崖底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