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烬循声赶去,只见一片极深的广阔沼泽,柳寻音陷在其中,面色苍白,泥浆已没过她的腰间。唐柒柒正艰难地拿着树枝够着她,差点哭出来,见到温烬惊喜道:“温大哥,快救姐姐。”
温烬飞身一跃,将柳寻音径直抱起,纵然他轻功了得,越过这片宽广的沼泽地还是十分吃力。待到了安全地带,他将柳寻音平稳地放下,脱下外衣披在她身上。
“你没事吧?”温烬搓着她冻僵的手,眉眼里尽是担忧之意:“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柳寻音为难地摇摇头:“方才这儿明明是一片旷野,走着走着便软了下去。等我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已经陷在泥潭里了。”
“是啊。”唐柒柒搂住浑身发颤的柳寻音给她取暖:“我和肖沐走在前面,原本平安无事,眨眼之间身后的平地就变成了沼泽,根本来不及反应。”
“寻音,你方才可觉得有什么异样?”温烬思忖片刻问道。
“只觉得头顶的月光越来越亮,指引着我向前走。”柳寻音眉头紧锁:“想不起来了,那会儿精神恍惚,许是累了的缘故。”
“事情没那么简单。死亡谷的地貌太过复杂,冰湖白天不也不存在吗?也是说出现就出现了。”肖沐道:“以后大家夜间必须结伴而行,单独一人不可外出。”
“肖沐说得对。”唐柒柒应声道:“万事小心为上。”
“诸位,我们找到山洞了。”白望舒在远处的山头惊喜地喊道。
“走吧。”温烬将柳寻音搀扶起来:“先安顿下来再说。”
四人沿途捡了些枯枝,走了许久方看见前方那个阴暗潮湿的山洞,内里一片黑暗,摸不清状况,只能听见潺潺的水声。
温烬正欲进洞一探究竟,脚下不知踢到了什么圆滚滚的物件。他蹲下身,轻轻拨开杂乱的草丛,只见一具陈年的尸骸,胸前极深的插着一把匕首,想来便是致命伤。
他将火把放低,照亮一看。虽然尸骸上覆盖的衣衫破碎,满是尘土,腰间玉佩上的字迹却依稀可辨。
“凐。”温烬呢喃道。
白旭脸色骤然大变:“你说什么?上面刻着什么?”
“叔父,你怎么了?”白望舒只觉背上的人浑身惊诧发抖,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凐。”温烬轻轻翻看玉佩:“这是你们白家的信物吧?”
“白凐是昆仑派的叛徒,早些年想要夺取兄长的掌门之位,被逐出师门,连族谱上的记载都抹去了。”
“我怎么从没听说过这号人。”白望舒疑惑道。
“那时候你还没出生。他杳无音讯数十年,居然躲在死亡谷里。”白旭冷笑道:“白凐,你痴心妄想,死有余辜。”
“既然是昆仑派叛徒,他的尸骨便由白先生处理,我一个外人便不多加干涉了。”温烬起身道:“我进去看看,你们在这里等着。”
“小心,可能有狼。”唐柒柒扶着柳寻音,不放心地叮嘱道。
温烬朝她轻轻点头,径直走了进去。不多久,众人只听深处传来他悠长的回音:“没事,进来吧。”
“这么偏的山洞都能找到,真是进步不少。”唐柒柒点燃火堆,对白望舒笑道:“看你适应能力这么强,以后就不叫你贵公子了。”
火光映在她的脸上,显得秀美非常。白望舒看的面上一红,羞涩地摸摸后脑勺:“我也是循着叔父说的方向找到的,不然光凭我一个人也没这么快。”
初进谷时也是他一路指引路线。温烬心中窦然生疑,却只是淡淡一笑,试探性地说道:“白先生似乎很熟悉地形,有你在,我们就放心多了。”
“死亡谷是昆仑派禁地,我也没来过,并不熟悉。”白旭不卑不亢地答道:“只是我在望舒的背上,自然看得远些。”
温烬见他神色自若,不像是在说谎,于心里暗自思忖,仍然保持了三分警惕。
“你们过来看。”肖沐举着火把打量石壁道。
“有什么好玩的吗?”唐柒柒迅速起身走到他身边,只见墙壁上刻着些许字迹,因为年岁久远已经模糊不清。
“这字怎么歪歪扭扭的。”唐柒柒嘟着嘴抱怨道:“这么丑,存心不让人看清楚。”
“许是白凐刻下的,想让后人知道是谁害死了他吧。”白旭悠悠道:“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东西,诸位不必费心。”
“先生还没看,如何得知?”温烬打量着他问道。
白旭毫无慌乱之意,微微一笑:“这附近杳无人烟,不是他还能是谁。温公子从方才开始就质疑不断,可是怀疑老夫?”
白望舒见二人硝烟暗起,连忙打圆场道:“叔父你多虑了,温公子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若是信不过我们,又怎会在这里受罪。”
温烬背靠在石壁上,面上波澜不惊,仍是平时冷冰冰的神色,目光中却多了些许警惕之意。
见形势仍未缓和,白望舒又紧张地低声道:“叔父,温公子身上要命的伤,可是为了保护我们才得的。你素来教导我有恩必报,怎么……”
“不必说了。”白旭大手一挥:“老夫残废了几十年,自尊心比正常人更强些,听不得质疑之声。方才是老夫一时激动失礼了,望温公子海涵。”
“无妨,也怪在下言辞不当。”温烬拱手道。
白望舒舒了一口气,笑道:“误会解开就好。”
温烬闭上双眼,认真摩挲石壁上的笔画,心里的字体慢慢成型。
是祭。这字真是白凐留下的?他又是为何要写这个?温烬心内疑惑,又尝试去描摹其他字,皆是徒劳无功。
唐柒柒带柳寻音至山洞深处,确认其他人看不到后,褪去她湿漉漉的衣衫,在火上烘烤。
越走进山洞深处,越觉得水流声哗哗作响。柳寻音坐在一旁环顾四周,打量许久:“柒柒,你觉不觉得这里很奇怪?”
“可能是山洞背后有条河吧。”唐柒柒拧干衣裳上的泥浆:“死亡谷无奇不有,我都习惯了。”
柳寻音觉得声音来源不对,疑惑地捻了捻身旁的泥土,果觉潮湿非常。她捡来石块轻凿地面,越往下挖土的含水量越大。
“这里怕是有地下暗河。”她皱着眉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