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飞阳和许风拿着绳子来到太乙河边,太乙河水不深,二人挽起裤脚下了河。所谓水至清则无鱼,说的一点也不假,这太乙河水藻丛生,虽说这季节正是鱼多的时候,可严飞阳找了半天一条鱼也没看见。
“我说这里真的有鱼吗?我怎么一条都看不见?”
“飞阳,耐心些,这里水藻这么多,自然不易发现。我们再往前面去一些。”
“哼,就算看到鱼,用这么个破绳子怎么抓?”严飞阳一边低头找一边抱怨。
“云爷爷自有他的道理,且看他昨日用绳子绑你的腿,大概是想让我们将这绳子用作鞭子,将鱼一击毙命。”
“我说你能不能别老提昨天的事儿?昨天那是我大意了,要是我……”
“嘘,”许风突然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有鱼。”许风抻直绳子紧盯水里的动静,鱼儿从水藻中慢慢露头,小心翼翼的游到水面准备吃水面上的飞虫,许风看准时机用用绳子用力劈打下去,但是绳子只是飘在了水面便停住了,丝毫没有伸向水下的意思,鱼儿也因为水面的剧烈波动迅速的逃走了。
“你看吧,用绳子打鱼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我看就是那老头故意为难咱们,说不定咱们回去的时候,他们俩已经吃饱喝足正睡觉呢。”
“想要用绳子击穿水面已属不易,再想击中水里的游鱼,就我们现在的功力的确很难办到。”许风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严飞阳拿起绳子想了一下,然后将绳子丢进河里。
“飞阳,你这是?”许风看到他把绳子扔了,以为他又要偷懒。
“把绳子浸湿,绳子就重一些,这样打下去也能稍微就上些力气。”
许风听了觉得十分有理,也把绳子伸进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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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拂云带唐语晴来到龙移湫西面崖下的一个角落,他递给唐语晴一个竹筐,竹筐里面放着一把斧子,十多根约七八寸长的铁杵,加起来有四五十斤重。
“唐丫头,你轻功尚浅,要爬上这山只能用些笨办法。你看这面陡岩,曾经有很多人想在这里凿出一条爬山之路,但是都因为太过艰辛半途而废。”
唐语晴看着眼前的岩壁,确实有敲凿的痕迹,若顺着这痕迹爬上去应该不难,只是这痕迹只到几丈高便没有了。
“你若是想爬上去,这后面的路,只得靠你自己用斧子开凿出来,还有,你需带上这些铁杵,每隔五丈要将铁杵砌于山壁上,方便日后老夫登山所用,”他顿了顿,接着说:“你若是觉得为难,放弃也就罢了,那你就在我那屋前种些草药,和山下的村民换些银子便是了。”
唐语晴咬了咬嘴唇,下定决心:“云爷爷,我还是想试一试。”
祝拂云点了点头:“好吧,不过千万不可逞强,若是觉得累了便马上停手,下山。”
“是,云爷爷您放心,我可惜命了,我不会让自己发生危险的。”
“那就好,这是你第一次来这,先别着急登山,好好看看周围的环境,有什么可利用的,有什么要避免的,切勿急躁,天黑之前务必回竹屋。记住,气不落地,吐纳上提。”
“嗯,我知道了云爷爷。”
祝拂云交代好之后便离开了。唐语晴站在崖底,似在深渊般抬头凝望着面前的大山,她知道凭自己的本事要爬上去,与登天无异,但是为了心中的信念,她心意已决。此崖约有八九十丈高,在山崖靠上的地方垂下许多藤蔓,若她能将爬山之路开凿到那里,她便可抓着藤蔓爬上去了。但是山崖中间的岩石,表面有一层厚厚的青苔,没有其他的植被,只能慢慢敲凿;而且青苔抓踩上去易滑,她需得十分小心。分析了利弊之后,她费力的背上竹筐,从前人开凿过的地方试着爬了上去。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她还是默念着祝拂云说的‘气不落地,吐纳上提’,总之有用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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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过了两个时辰,橙红色的余晖渐渐笼罩了太乙山。
严飞阳和许风两人拎着绳子,一人手里拿了根树枝,树枝上插着四五条鱼,一前一后的回到了祝拂云的竹屋。
此时祝拂云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屋前的石凳上享受着夕阳西下的美景,见二人提着鱼回来了,懒洋洋的坐起身说道:“去了这么长时间,只抓到这几条鱼?”
许风刚想说话,被严飞阳一个箭步挡在了身后:“我说爷爷,您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您可知道我们为了抓这些鱼费了多大的劲儿,这用绳子打鱼,您怕是驾轻就熟,我们可是头一回。”
祝拂云看了看树枝上的鱼,笑了一下,接着说道:“既然是这样,那你们去把鱼烹熟吧。”
严飞阳一听急了:“我哪会烹鱼啊,打小我就没做过饭啊,烧柴火还是前几日跟着我家堂子里的厨子学的。”
许风从后面拍了拍严飞阳示意他别再说了,“云爷爷,我自小常跟着我娘进厨房,若是云爷爷不嫌弃,我来烹鱼吧。”
祝拂云点头示意后许风接过严飞阳手里的鱼就去准备了,严飞阳以为没自己的事了,想说回屋子里歇会,没想到祝拂云指着灶台旁边的柴火堆又说:“既然你不会做饭,灶间的柴火不多了,你去劈点柴吧。”
“我……”严飞阳很想拒绝劳动。
“怎么?难道你想让老夫饿肚子?”祝拂云见严飞阳一脸不乐意。
“不敢不敢,我去劈就是了,劈柴而已嘛。”严飞阳撇着嘴,虚情假意的作了个揖。
‘这老头,这是把我们当下人使唤呢,又要抓鱼又要做饭又要砍柴,也不见他正经教我们些功夫’,严飞阳心里想着,走到了柴火堆旁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准备提起斧子劈柴。谁知,这斧子犹如巨石一般重量,严飞阳使足了力气才勉强将斧子提起。
“哇,这斧子怎么这么重?”严飞阳也算是年少力壮,可是提起眼前这把斧子他竟力不从心,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许风,许风已经利索的将鱼从里到外的清洗干净,但是他站在灶台前似乎也在犯难。灶台上的铁锅中有一柄炒勺,许风想把它拿出来往锅里添水,但也没想到这炒勺也格外的重,仅靠单手是绝对拿不起来的。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对方,许风摇了摇头,示意严飞阳自己也同样拿不起这铁勺。严飞阳细细打量起眼前的斧子,斧头呈深黑色,隐隐透出红光,绝不是一般铁器应有的颜色。
“是玄铁?”严飞阳疑惑的看着许风。
据说玄铁极为沉重,熔点高,有磁力,开锋后削铁如泥,材质特殊且极为稀有。许风也仔细观察了锅里的炒勺,大致如此。
严飞阳确认了斧子的材质,冷笑一声,插着腰,向祝拂云质问道:“爷爷,您这是玩我们那?您用这玄铁这样珍惜之物打造斧头和铁勺,暴殄天物也就罢了,您还让我们用这个干活?这玄铁的重量,除非特意练就过重兵器,否则谁还能把它当个炒菜勺子拿起来啊?”
祝拂云听到严飞阳的抱怨看了他一眼,缓缓站起来走到了严飞阳面前:“当真用不得?”
严飞阳理直气壮:“当真用不得!”
“好吧!”祝拂云点点头,从地上拿起一节柴火放在木墩上,然后单手一把抓起斧柄一个回身,斧背掠过严飞阳脸前,精准的将柴火劈成两半,稳稳落在木墩上。
严飞阳和许风被这一幕惊得当场愣在原地。且不说祝拂云提斧不费吹灰之力,要将柴火准确的劈开,还要不劈坏木墩,要知道这斧子即使是不受外力劈下来都能轻易的把木墩从中间切开,这样的收发自如的力量绝非常人可以做到。
“云爷爷,这……”许风惊讶中开口想说些什么,却不知是想赞叹还是说些别的。
“哼,你们两个臭小子,让你们用绳子打鱼,你们却偷奸耍滑,打不到就说打不到,偏还要说谎。”祝拂云捋了捋胡子说道。
“您……您怎么知道这鱼不是用绳子打的?”严飞阳再次陷入惊讶。
“且看那鱼背平整光滑,完全没有收到过外力,既没有外力,你们又是如何用绳子将鱼打上来的?难不成是用绳子把鱼勒死了再拿出来的?这点雕虫小技也想骗过老夫?”
严飞阳讨好般的笑了笑:“嘿嘿爷爷,您不知道,这绳子打鱼实在是太难了,我们就是把绳子浸湿了也打不到水中,更别说打鱼了。爷爷,您武功高强,自然是不觉得,我和阿风若是打不到鱼,那大家晚上都得饿肚子,这不也是没办法了嘛。”
“晚辈等对云爷爷隐瞒实情,实属大不该,请云爷爷责罚。”许风从来都是勤勤恳恳,这次被严飞阳带着干了‘坏事’,良心不安啊。
“责罚?那好,那就照我刚才说的,做饭,砍柴,一个时辰之内,我必要吃上鱼,所有柴火必须全部劈好,否则,我就罚你们吊在树上一整天!哼!”祝拂云说罢回了竹屋。
严飞阳见祝拂云走了,冲着竹屋做了个鬼脸,回头看看地上的柴火堆:“我的老天爷,一个时辰,这是要爷的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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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几乎完全暗下来的时候,灶前许风吃力的端着一柄炒勺将锅里的菜品盛到盆里。唐语晴背着竹筐回来了,刚刚砍完柴的严飞阳坐在地上边擦汗边揉着肩膀,二人对视一眼,严飞阳张口想叫住她,唐语晴则瞪了他一眼飞速的进了竹屋。
严飞阳莫名其妙,肚子咕咕声让他催促着许风动作快一些,然后也跟着进了屋。
“小丫头小丫头,你今天去干嘛啦?怎么现在才回来?”严飞阳凑到唐语晴身边,笑嘻嘻的问。
“关你什么事!”
“我这不是……”“云爷爷,鱼做好了。”许风端着鱼汤进了屋,喊着祝拂云吃饭。被他打断的严飞阳眉头颦蹙瞥了他一眼继续说:“我这不是关心你嘛,我刚刚看你背着筐,你去采药啦?”
唐语晴面无表情看着他:“我去山谷看风景。”
“一个人看风景?那~岂~不~是~很~无~聊~,”严飞阳的阴阳怪气,惹得刚从内间出来的祝拂云敲了他后脑勺一下。
“小子,你又打什么歪主意?”祝拂云替唐语晴问。
“哎爷爷,你看,小丫头一个女孩子,总是单独出去会有危险的,不如每日跟我们一起去打猎,我们还能保护她啊。”
“用不着啊,我自己出去不知道多自在,谁要你保护啦。”
“臭小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啥啊?让唐丫头跟着你们,就算你们犯了错,我也不忍心惩罚你们是吧?”
“爷爷,您是神算子啊?这您都能猜到?”严飞阳心思被拆穿,怕祝拂云又责罚他,赶紧转了话风。
“唐丫头这里你们就不必操心了,这山谷中奇珍异草极多,唐丫头要每日采来与山下的医馆换银子,好给老夫买酒喝。”
“云爷爷,您尝尝这鱼汤味道如何?”许风给祝拂云盛了碗汤。
祝拂云吹了吹喝了一小口,“这汤不错,看不出来你小子手艺不错啊。”
“云爷爷过奖,唐姑娘,你也尝尝。”许风准备给唐语晴也盛一碗,严飞阳抢先一步拿汤匙给自己盛了一碗。
“这鱼汤着实不错,这样,明日你二人还是去打鱼,但是记得,除了绳子,不得用其他的工具,若是实在打不到鱼,那就想办法。这里(脑子),”祝拂云看这严飞阳,指指头,又指指手,“永远比这里(手)有用。”
“好好好,爷爷说什么就是什么。”严飞阳虽然不愿意,但是今日看祝拂云小露一手,还有那日被绑脚的事,不得不对这个老人心生敬意。只是他突然想到一个事:“哎爷爷,要是我们能打上鱼,这砍柴做饭之事是不是就……”
“活自然还是要干的,你们闲着也是闲着。”祝拂云吃着鱼肉说。
“啊???”严飞阳想到那个斧子就头疼,他偏过头小声嘀咕道:“我们是来学武功的又不是来打杂的,您倒是图方便,做饭砍柴买酒都安排好了。”
许风听见他发着牢骚,本想出言制止,谁知唐语晴在桌下狠狠踢了严飞阳一脚,吃痛的他识相的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