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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姚胜

奈何人生终寂寥 Vicky秦 2762 2024-11-13 11:05

  在风华大陆上,有两大国家相互牵制,尚武的北国杰越国,以及尚文的南国枫阳国。两大国家势如水火,边疆常年战乱,百姓苦不堪言。唯有两国接壤的一座山上,有一处名为“妖谷”的地方,传说山中有妖,无人能得入谷之法,方得一片净土。

  说到枫阳国,有一位商人,名姚胜,十年间白手起家,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商贩一跃成为枫阳国最富有的商贾,这几年名声大噪。坊间传说他寻到了上古宝藏,也有传说他抛弃情人抢夺家业,但是却没有人能够将他拉下商会的第一把交椅。与他合作也好,敌对也好的商人,都对他尊敬有加,在他面前从不敢造次。

  不过也许是天妒英才,他年有四十,虽然有一嫡一庶两个女儿,但膝下唯有一个儿子,为庶出。

  枫阳国注重嫡庶尊卑,若以庶子替作嫡子继承祖业,那便是扰乱纲常,欺瞒祖宗之人,为人所不齿,也是因为他只有一个庶出的儿子,姚家旁支对他偌大的家业虎视眈眈,恨不能取而代之。

  此时他在书房,脑子里十分混乱,母亲临终前对自己说:“吾儿大业,岂能入他人之手,方相之女又如何,娘给你写好了休书,必要时,为娘替儿再承受一次指责吧。娘身边的婢女月儿,你抬平妻便是。”

  姚胜其实内心十分煎熬,虽说自己的正妻只是丞相府的庶女,但也是得宠的庶女,据说岳丈特别喜欢这唯一的女儿,还不顾岳母反对,亲自取了“方唯”为名。他明知她为自己生下大女儿的时候伤了身子不能再孕,也只能遵从岳丈的意思对她隐瞒,更不敢因此废弃她。

  当初他还未有如此地位的时候,是他的妻子不介意他商人的身份下嫁于他,并托岳丈明里暗里提拔帮助,才有了姚府的今天。这是枫阳国内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自己就算为了名声,也不能随意休妻。

  手里的休书拿起又放下,反反复复,终于他还是将其藏于暗格。

  “叩叩叩”,书房的门被轻轻叩响,他缓过神,说了一句:“进来。”

  门被推开,托盘上糕点的甜香随着女子轻柔的步伐一起闯进姚胜的思绪。

  “老爷,妾身做了糕点,想着老爷中午进的不香,这会子怕是饿了。”女子的声音如同她的步伐,也是柔柔的。

  姚胜有些意外,就着女子递来点心的手,咬了一口,满嘴的甜香。

  “不是说怀了身孕要离烟火远些,怎么还去厨房做点心。”

  “月儿的身体无碍,只是希望老爷舒心。”

  “若你诞下麟儿,我将你抬为平妻吧。”

  姚胜淡淡的一句话,如平地惊雷,在月儿的心里炸响,她猛地就跪在了地上,眼泪扑簌簌的就掉了下来,她哀哀地求着:“老爷万万不可说这样的话,月儿贱婢之身,不敢奢求,老爷且消了这样的念头吧。”

  姚胜刚想说些什么,只听门外一声冷笑,方唯踏进书房内,走到近前,甩了一下手上的帕子,斜了地上跪着的女人一眼,“算你有自知之明,以你的身份若与我相提并论,岂不是叫我羞臊死了。”

  说罢也不搭理二人了,自顾自地坐到了姚胜书桌后的金丝楠木椅上,侧过身子背对着姚胜。可姚胜却发现,放出了狠话的妻子,其实偷偷用帕子揩着眼泪,顿时心生怜惜,正要好生安慰,只听得身后“咚”的一声,月儿已经倒在了地上,双眼紧闭,气息微弱。便刹那间顾不得妻子在吃醋,抱起通房月儿大步走出了书房,慌忙叫小厮去喊府医到偏房来。

  屋内的方唯眼见这一切,越来越压不住火气,保养得当的脸上因为狰狞竟显出了皱纹,她心下暗暗骂了一句“小贱蹄子”,忙装作一脸惊慌的样子追了过去。

  老太太留给老爷的通房因为大太太的责备动了胎气的消息,飞一般的传遍了整个姚府,大家都忙不迭的跑去老爷的沐羽院假装关心婢女月儿,唯有一人傻傻的什么都不知道,躺在榻上,等着娘亲的归来。

  姚宛奴的娘亲跟她说,自己回乡探亲,要她乖乖听老爷的话,已经三四天不曾回来了。娘亲是不受宠的姨娘,下人们也见风使舵,不曾把她们夷香院的当主子,她与娘亲相依为命了六年多,终于娘亲也不要她了吗。

  想着从前的种种,孱弱的女孩子不禁静静地流起了眼泪,不知不觉地在榻上昏睡过去。

  此刻,沐羽院的偏房乱成一团,也是月儿的胆子太小,被主母的威势吓到了,竟然隐隐有些小产的迹象。

  府医刚探过了她的脉象,一阵叹息,与姚胜道:“老爷,孕妇受惊,且近期仿佛多思失眠,胎儿不稳,如果现下不进行催产,那便只有胎死腹中,可如若催产,孩子虽然保住的面儿大些,孕妇母体会受损严重,不知.....”

  姚胜听了这话,陷入沉思,此时床中帐内传来哀求的声音:“老爷,求你,求你救救,救救孩子,孩子...”

  一旁的方唯听了,仿佛是内心被触动,突然痛哭起来:“老爷!妾身当年怀着晴儿的时候,也有过傻傻的念头,怕有什么闪失,当时妾身却只想腹中孩子平安,月儿妹妹,她,她想必与妾身一样,孩子对于母亲而言,多么重要啊!”

  主母的一番慈母心肠,打动了在场的仆从,有的眼眶红了,有的干脆也低低地哭泣起来。姚胜却突然觉得耳边的哭声那样刺耳,突然狠狠地低吼:“够了!还觉得我不够心烦么!”

  看着府医焦急却不敢擅自说话的样子,姚胜吩咐了一句“催产,但要你尽力保住母子二人!”便大步离开了院子,仿佛不敢面对最后的结果。院子里的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离开。主母方唯也被他的态度吓到了,不过只一瞬,她暗暗地瞪了一眼偏房的门,心下计较起来。

  姚胜心情烦乱,本想去妾室季文文的芳文院倾诉一番,却又想到她身为大太太的陪嫁,此刻自己过去只会让她在主母面前不好过,便打消了念头,兜兜转转,却走到了夷香院的门口。

  他抬头看了看落了灰的院门,猛然想起了什么,心下凄然。为了赌气,他与爱妾湘夫人已经有六年未见了,甚至她生下的女儿也不曾得到他半分疼爱,不过...这都是她自找的!自己有什么比不上贾锦乡的!自己曾经的友人不过将她从青楼赎身她便如此念念不忘,而自己,自己可是给了她荣华富贵!给了她别的女人得不到的一切!

  可不知怎的,他猛然有些慌乱,他怕这六年的不闻不问让她就这样香消玉殒在这院子里,虽然她的错让他将她遗忘到现在路过才记起来,可他不是那狠心绝情之人,他不希望她死掉!对,他不想让她死...

  恍然间,他已经推开了夷香院的门,走进了满是灰尘的院子,满院的破败让他心头的慌乱更甚,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推开了主屋的门。

  却只见一个小小的身躯蜷缩在房间内唯独干净的绣榻上,不见女子的踪迹。

  心头邪火突然窜起,姚胜双手抓住姚宛奴的肩膀,将她从榻上提起,双眼死死盯住了她的脸,语气如同九幽地狱里的魔鬼般冰冷——“你姨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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