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杭郡城墙上,夏沐被死死按在地上挣脱不开。
吴恒箜耳朵做了简单处理,缠着白布,怒不可竭地盯着夏沐,一脚踩在她手掌上,夏沐顿时冷汗直流。
吴恒箜:“上次的帐还没跟你算,现在又断我一只耳朵,你说怎么算?”
夏沐:“只要你肯你放过他们,我这条命都是你的。”
吴恒箜收脚,夏沐总算松口气,头趴在手臂上。
吴恒箜转身目空一切道:“杀你?岂不太便宜你了!”
说完走到城墙边上,一声令下:“杀!慢慢玩!”
原本下面有许多城民、校尉、士兵在拼命与吴家人打斗在一处,吴恒箜这一声令下,立刻从城外涌来大批吴家人,加入到那场混战中。
吴恒箜又缓缓走到夏沐身旁,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瓶,从里面抖出唯一一颗丹药,眼神示意押着她的蒙面人。
那几个蒙面人立刻把她拖起来,死死用手压着她的头,捏着她的下巴,撬开嘴巴,吴恒箜见状想把丹药塞到她的嘴里。
夏沐始终紧闭嘴唇,吴恒箜总是不能把丹药喂给她,气急了一拳头打在她的肚子上,夏沐疼的微张嘴巴,趁机被逼服下了那颗药。吴恒箜紧接着掏出一根极长的细针从夏沐脊柱一个地方扎进她的身体。
夏沐咬紧牙关,疼的说不出话。
吴恒箜得意笑起来,冲着那些蒙面摆了摆手,他们便松开了手,夏沐瞬间趴在地上。
什么情况?不可能,为什么会这样?夏沐趴在地上,似感觉灵力渐渐从她身体流走,恐慌的情绪瞬间涌上来,自己却无力控制,任凭身体变成空乏的“容器”,直到感受到自己变为一个“废人”,无能为力……
吴恒箜冲着她放肆笑起来:“你不是挺厉害的吗,是不是感觉变成一个废人了?忘了告诉你了,刚刚那丹药可是封丹的,再加上那根针不管你再怎么了不起,都只能眼睁睁见着自己变成废人啊!从此与修道无缘!我好不容易才从高人手上寻来这么一颗,便宜你了,哈哈哈……”
吴恒箜又故作迟疑道:“嗯,不过这东西还没名字,你说叫什么名字好呢?就叫‘金丹灭’怎么样?”
夏沐始终不愿相信,自己练功十余载,就这么……什么也没有了,自己以后便与普通人无异了,呵呵,既不能保护家人,又不能守护城民,废了便废了吧!
夏沐趴在地上一言不发,与吴恒箜预想的竟不同,他反而怒气冲冲道:“你说话啊!怎么,认命了?你就是个废物,保护不了你的父亲,嫂子也死在自己面前,看着下面那些城民了吗,哈哈哈,乱刀砍死,你说你有什么用,你学那么厉害的武功有什么用?”
夏沐仍是不回应他,愣愣趴在地上。
吴恒箜一把提起她,把她拖到城墙边上,看着下面一片血流成河。
寒风吹拂着她沾满泥垢的面庞,凌乱的发丝在风中摇曳,她心如刀割,卖千层酥的小哥,总爱拉着她聊婚事的大娘……一条条消逝的生命就躺在这城楼下。
喊叫声、厮杀声、哭喊声、刀剑相交声,在她耳边不停回响着,眼泪肆无忌惮地从眼睛里流出,可是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如果可以,她愿用她自己的命去换回昨日的安详。
吴恒箜索性把她绑在石桩上,让她亲眼目睹自己的城民是如何在自己面前丧生的。
城楼下尸群成山,吴恒箜走到夏沐面前,唤人拖来了谢晚晚。
谢晚晚看见夏沐这番样子哭喊着:“我的沐沐,你们这些畜生!”说完与身旁的男子缠斗起来,但没几下就被踢倒在地。
夏沐哭着抽泣道:“母亲!我求求你们了,放过我母亲吧,求求……你们了……放过她吧……”
吴恒箜大笑:“好啊,你把笙花飞武交出来,我可以考虑放她一命。记住,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你……早晚都是要死的,但是你母亲的命却捏在你手里。”
交出去?哪里是她不想交出去,她也自私,她管不了什么天下大道,她只想让父母亲友安康,余杭郡城民平安。只是那笙花飞武根本就没有在她身上,她只练过,但这秘籍一直都是师傅在保管。且不说师傅四处云游寻不着他的踪迹,就说十年来的授业养育恩情也是万不能把师傅牵扯进来的。
吴恒箜急切道:“都这种情况下了,你还舍不得吗?你非要看着你母亲死在你面前吗?”
夏沐:“我怎么知道你说话算不算数,万一我交给你你不放过我母亲呢。”
吴恒箜不耐烦道:“我说过了,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夏沐:“你把我母亲送到熍峰顶,那边传信过来我确认母亲安全后自会交与你。”
吴恒箜:“你他妈发什么疯呢,我真的是很讨厌别人跟我谈条件。你以为笙花飞武我非要不可吗?”
夏沐:“难道不是吗?不然你这么大费周折做什么。”
吴恒箜:“你……我告诉你,这天下早晚都是我的,只是早晚问题,笙花飞武只不过帮我加速那一天的到来。所以……不要以为能够要挟我,我杀与不杀只是一念之间。是,为了余杭郡,我筹备了许久,一是为了秘籍,二也是为了铲除你这个祸害,留这么一个高手,我还真的不太放心。”
夏沐冷呵呵笑道:“哦?是吗?说来说去不就是为了你的野心吗?”
吴恒箜:“我没说不是啊!呵呵,反正你现在不过是一个……废人,再过几天还会成为一个死人。”
夏沐恳求道:“放过我母亲,放过下面那些人吧,他们对你的大计没有影响啊,你不是想铲除我吗,我现在在你手上,你随时都可杀我。”
吴恒箜蔑视笑道:“想死可没那么容易,我就是要你看着那些生命消失在你面前,你却无能为力的样子,带着痛苦、悔恨地死去,不然怎么对得起我这只耳朵。”
吴恒箜摸着自己缠着白布的脸,近乎癫狂道:“呵呵,呵呵呵,我已经迫不及待看你绝望的样子了……”
夏沐:“你想干什么?”
吴恒箜上前提着谢晚晚的衣领,拖拽到墙边,看着夏沐道:“你马上就知道了。”
夏沐立即嘶吼道:“吴恒箜!”
谢晚晚眼含热泪:“沐沐……”
吴恒箜冷漠看了谢晚晚一眼,用力将她从城墙上推了下去……
一声凄惨的喊叫声“沐……沐……”湮灭在人潮打斗声中。
夏沐瞪大了眼睛,眼睛红肿,拼命挣扎着挣脱枷锁,绝望哭喊着,再也站不稳,身体沉重地坠下,直到勒着她的绳索痕渗出了鲜血。
城墙上只有她一个人在风中哀嚎,痛哭,身体上的痛疼远比不上心里的疼痛……
余杭郡城民死了一半,伤了一半,所有吴家人来到城墙上冲着下面一桶一桶地泼油,夏沐想阻止她们,但是却只能看着。
吴恒箜阴森森地看着夏沐,点起了火把,像在说笑话一般:“啊,不知道以尸体做燃料怎么样,你们想看看吗?哈哈哈……”
夏沐扯着嘶哑的声音艰难地开口:“你不怕遭报应吗?”
吴恒箜:“报应是什么?你们知道吗,啊?反正我不知道。”
说完将火把朝身后的城墙下丢去,其余吴家人也纷纷丢出了手中的火把,火光在半空中闪烁……
顿时,下面火光冲天,烟雾弥漫,整个余杭郡处在一片火海中。
不一会儿,飘来呛鼻气味,吴恒箜捂住口鼻道:“真难闻!”
吴恒箜忍受不住那气味,准备撤到城外,临走前对着夏沐道:“你好好享用吧,我是受不了,过几天再回来看你,放心啊,我们一定会在城外好好守着。”
血腥味、尸体烧焦味混在一起,味道让人直犯恶心,刚开始还有活人呼喊的声音,后来渐渐便没了声音,一片死寂。
漫天烟尘,夏沐处在这环境中孤独又无助,心中全是自责,余杭郡这场大祸都是因她而起。为什么不杀了她,要让她亲眼目睹这一切,看着所有人死在她的面前……
火势越燃越猛,连带烧起余杭郡所有的房屋,草木,整整烧了三天……那个风景秀丽的余杭郡没有了……有的只是烧完的灰烬……
夏沐被捆着跪在城墙上,整个人狼狈不已,似流干了这辈子的眼泪,心如死灰。
余杭郡惨烈的祸事传遍各处,人人都在谈论这吴家惨绝人寰的行径,有人愤恼,有人惋惜……但那场大火仍是烧了三天三夜……
熍峰顶上,风灵坤得到消息便片刻不停地下山了。
会客厅内,姜涣之跪在姜华俊面前,姜华俊无奈说道:“来不及了,余杭郡……毁了。”
姜涣之:“小叔,夏家与我们是世交,如今这事怎么能坐视不管。”
姜华俊:“管?怎么管?你看夏家与多少世家交好,可是你看现在有一家站出来吗,吴家势力庞大,仅凭我们,没有胜算。熍峰顶乃历任掌门心血之所成,断不能毁在我手上,如今门内之事千头万绪,又元气大伤,我们更要修生养息,不可轻易参战。”
姜涣之:“小叔!”
姜华俊摆摆头道:“涣之,你怪我也罢,如今我接任掌门,事事当以熍峰顶为先,我看着夏家遭难,你以为我心中好过吗,但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身在其位,即便不能发扬光大,我也要让它流传百世。”
姜涣之起身决绝转身准备离开,姜华俊叫住他:“你要去哪儿?”
姜涣之:“余杭郡。”
姜华俊喝止:“不准去,你去就是送死。”
姜涣之:“那我也要尽力一试。”
姜华俊唤来许多弟子,与他们一起将姜涣之关到一间暗阁,又差遣弟子守在门口留守,叹着气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