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真是疯了！
她堂堂一个魔宗居然与鼎鼎大名的姜阁主牵着一堆状硕的肥猪下山。
猪叫声绵延不断，简直悦耳动听极了。
“你这头猪怎么卖的？”集市里一个男子看着赤玄问道。
赤玄：“你才是猪，会不会说话啊！”
姜涣之瞪着他驱赶道：“走。”
男子大吃一惊看着两人：“神经病啊！”
赤玄看着姜涣之道：“只卖有缘人。”
姜涣之点头表示赞同，然后两人竟然坐在凳子上嗑起了瓜子。
赤玄霸道坐在摊前靠着桌子，盯着来往的人群。
明明是坐着的，却给人一种居高临下之感，偶有靠近之人都被她吓得匆匆离去。
姜涣之坐在写着，“求有缘人带走”的木牌旁边儒雅地磕着瓜子。
虽然牌子上画着很显目且生动的猪，但是路过的女子似乎全都对此选择性略过，站在姜涣之周围驻足观看，一脸陶醉。
姑娘们看得沉迷其中，猝不及防飞过来一只凳子，段成几截掉在他们眼前。
落地声才让她们注意到一旁的另外一人。
赤玄火气冲天地走过来，看似轻柔地提起一只脚踩在刚才的碎木块上，脚尖一转，木块变成了渣碎。
看见姑娘们虽心有余悸却迟迟不愿离去，赤玄拉来一张木桌挡在姜涣之身前，纵身跃上桌子，霸气十足地坐下，整个身子挡住了姜涣之。
“再看，再看把你们剁了喂猪，还看?”
赤玄恶狠狠地瞪着那些女子，像是要吃人似的，那些女子吓得落荒而逃，这气势实在是太吓人。
姜涣之一副看戏的样子，依旧优雅地磕着瓜子，赤玄挡住他之时，看着她的背影，他不禁摇头轻笑。
拴在后面的猪群发出躁动，他们两个看过去，一个衣衫褴褛的落魄精瘦男子在猪群里癫狂痴笑。
赤玄跳下桌子，与姜涣之一起走去。
那个男子行为举止何止奇怪，简直不是正常人，在猪群里爬着，似乎他把他自己也当成了一头猪。
赤玄：“真是个疯子。”
猪群里发出一阵阵疯疯癫癫的笑声，吸引过来许多人围观。
看了好一会儿，姜涣之似乎认出了那人，厉声喊道：“霍栾”。
众人这一听，也是仔细地看了又看，接连有人发出叹息声。
“哎呀，真是霍鄂先生的儿子霍栾啊，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还真是哈，听说霍家这些年家道中落，好好一个书香门第，可惜了。霍鄂先生在世时也是有名的一号人物，许多人为求他一文墨更是不惜花费重金。现在哪，唉！”
“按理说就凭霍家老本也够吃好几辈儿了，怎么变成这样了？”
“听说几年前霍家公子消沉了好一段时间，不理事，霍家家族中人趁机作乱，于是夺了位。一个个不知打的什么心思，这几年搞得乌烟瘴气，掏空了霍家，大概就是如此，这霍栾变成了现在这样子。”
“造化弄人，你说就凭霍老先生的地位，这霍栾也不该沦落至此啊。”
“人走茶冷，世态炎凉呗。”
世态炎凉，果真如此，好时锦上添花，落魄时不睬你一脚都算善良了，赤玄想到如此，心里感慨。
霍栾听见姜涣之的声音向他们转过头来，看见赤玄吓得魂飞魄散。
接着瞪大了眼睛看向她，同时喊到：“贱人，死了也不放过我们，肯定是你，肯定是你杀了她，你来啊，来找我啊，老子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他妈跟你拼了。”
姜涣之快不及眼拦在赤玄身前，侧手抓住霍栾肩膀，紧紧压制住他。
霍栾一个劲扑腾，姜涣之反手一扯，将他按倒在地，沉声道：“你果然没疯。”
赤玄阴冷对着霍栾道：“她？谁啊？就是那个芳菲儿？哦对，就是她，是我杀的，有什么问题吗？”
霍栾：“贱人。”
赤玄：“嗯？你说我？这两个字更适合她吧，她做那点破事，你还好意思舔着脸骂我，你哪来的脸。”
霍栾哭喊起来：“都是你，我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我现在什么都没了，都没了。”
姜涣之疾言厉色：“你还要自欺欺人吗，你变成这样真的拜她所赐吗？你一不识得人心，不能安抚内乱；二不能明眼辨非，助纣为虐；三，一昧逃避，错上加错。
“霍家变成如此绝不是短短几年所就，早就出了问题。但是你身为家主，放任不管，芳菲儿的死讯只不过是你借机逃避的借口罢了。战争还没开始，你就退缩，叛乱是必然的，你谁也怪不了。”
“霍家变成现在这样，你一无所有，你自己难道没有责任吗？把罪责推到别人身上就能掩盖这个事实？”姜涣之字字铿锵说道。
霍栾听完似被当头一棒，说不出话来。
因为说的没错，他一直在逃避。
赤玄也是听得一愣一愣，好一番诛心言论，姜涣之就是姜涣之，识人有度。
这样一来好像真和她没关系。诶，不对，本来就扯不上她。
霍栾脸色铁青，低头讽笑，声音由细微慢慢放大到粗犷，越来越尖锐。
忽然纵身上跃，手中拿着尖刀冲姜涣之捅去，赤玄反应迅速，眼疾手快，伸出一脚踹开了霍栾。
霍栾被踢出许远，略微挣扎，四肢一松，一动不动。
人群中有人大喊一声：“死人了！”
霍栾死了？
赤玄面色一惊，呆滞地站在那里，她根本没下杀手，她没杀霍栾，为什么会这样。
众人指着赤玄舌剑唇枪，恶语相向，为霍栾打抱不平。
似乎他们就是正义的化身，每多谴骂一句，就多了一丝正义之情。
在一片指责声中，赤玄内心火气迸发，越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身子开始微微颤抖，脑中涌现出一股杀意，怒目圆睁。
忽然，一只温暖的手掌牵起她的手，有力却不用力地拉着她。
转过头，姜涣之目光坚定地告诉她：“我信你，有我在。”
赤玄目瞪神呆，这六个字给予她的力量非同一般，看着他，眉头逐渐自然地舒展，泫然欲泣。
“让开、都让开！”
这时从人群中窜出来一大堆人，看样子还挺有身份。
前面有几个开路的小厮，簇拥而出两个男子，身旁跟了不少随从。
说来也挺有意思，两个人都穿着黄色衣服，一前一后走到中央。
前面的男子身穿金黄色长袍，上半身披着短装金色亮稠外衣，外衣上好几处绣了娇嫩的花朵。
跟在后面的男子穿一身淡鹅黄轻纱衣，外衣比里衣颜色浅了许多，搭配起来甚是巧妙，亮眼却不夺眼。
前面的黄衣男子不屑问道：“发生什么事啦，这么多人。”
人群中有人交头接耳，“这谁啊？阵仗还挺大。”
有人小声回答：“这你都不知道，就前头那个，黄家公子，黄焱啊。”
“难怪，这些年来，夏家遭殃，吴家倒台，长沙郡那边沙家与风家也是动荡不安，姜家如今更是低调，不理世事。这几大世家都不行了啊，真是风水轮流转，要说现在也就黄家还行，地位越来越高了。”
又有人加入讨论，“谁说不是啊，想当年这黄家不过就是一个小门小派，当时卫家也比他们强了不少，可惜了。”
“诶，那黄焱后面那个男的是谁啊？”
“你是说那个黄杉男子啊，那不知道，没见过，兴许是哪个小门派吧。你们看那个白衣男人，我怎么越看越像是姜阁主啊？”
“战十三？你这么一说好像是啊，刚刚都没注意，有好戏看了。”
黄焱看见姜涣之冷嘲热讽：“战十三，你怎么有空在这里，怎么不去下帖子了？不会是被人打怕了，不敢了吧。”
赤玄疑惑地看着姜涣之，小声问：“战十三？什么帖子？”
姜涣之：“没什么。”
黄焱继续说道：“你好了不得啊，之前跑来我黄家下帖子，那一战后，我父亲好几月没下的了床，你可真厉害啊，我们与你并没什么过节吧。”
姜涣之毫不所谓道：“我帖子上写的很清楚，切磋武功罢了。”
这时黄杉男子指着地上躺着的霍栾对黄焱道：“黄兄，你看，地上那人可是霍栾。”
黄焱看去，大吃一惊，匆忙走去一看。
确认是霍栾且没有了气息后，愤愤不平地喊道：“是谁干的？”
人群不敢吭声，纷纷看着一个方向，黄焱顺着看过去，仔细打量了赤玄许久。
突然大步走向前，不敢相信道：“你……你……你是余杭郡夏家姑娘？夏朗大婚时我似乎见过你。”
赤玄冷笑：“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黄杉男子也大步走上前来，惊讶说道：“你没死？你居然没死，还消失了这么多年。”
赤玄：“消失？我从来没消失。”
黄焱又盯着赤玄看了许久，眼色闪过一思疑虑。
然后不由分说直冲上前，冲着赤玄要害袭去，赤玄下意识使出寻常功法化解。
“好啊，果然是你，赤玄！夏沐、赤玄。之前你与紫瞳一起作乱，你这双眼睛我不会忘的！原来真的是你，这些年你与紫瞳当真是丧心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