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青练得真气之后,甚是欢喜,忙把剑谱符箓等等杂物一一铺开,捡了些兴冲冲地练习去了。
除了万青,还有好些借的真经的弟子习得了真气。这真气领悟说难不难,说易不易。因为弟子只要打磨好根基,再遵循古人古法,就可觅得自然与人的修法之道,这不容易之处便是真气的练习一层难于一层。故很多弟子终身困于真气一层,不得再进一步。这些话暂且不表。
话说众弟子在山上修习几个月后,就到了初夏,许多弟子尚未及冠,在山中修习,远离家园,甚是思乡情切,俱都告了假,打算归家三月。
万青与玓仪下山后,就回了无名客栈。只见那无名客栈蛛网密布,桌椅门窗皆铺满了灰尘,一看便是荒废了多时。
“咳咳。”万青推开窗口,大吸了几口新鲜空气,“三娘哪去了?瞧这光景,约莫是我们上山了她就走了吧。”
“她之前跟我通了信,说是带着你家阿黄,回了家乡。”玓仪道。
“唉,没见到我那头黄皮猪,有些惦记她。”万青苦笑。
“哈哈,你那头阿黄,最是喜欢厨娘,跟着三娘算是它的福气,最不缺吃食了。”玓仪笑道。
万青认真地点了点头,道:“有道理,跟着我最是受罪,都没几顿好饭菜吃。”言罢,又干起了擦桌擦椅的活。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店里又来了几个人,赫然正是石智勇、连桓两个相熟之人,二女又是好一阵忙活,招呼着他们。
入夜,吃过了饭,四人围在一起叙话。
连桓道:“昨日甚是幸运,刚好我练成真气,今日就下山了。”众人贺喜。
石智勇羡慕道:“可恶,我还是没练成。好不甘心。”他握了握拳,复又说道:“不过我才不会轻易放弃呢!”
万青道:“石兄,只要你肯努力,定会有成功之时。”
几人互相勉励了片刻,又谈论起之后一个月的安排。
“我家其实离云山很近,但是我日日勤于练功,有无学院弟子的身份可外出行事。这次总算是有了时间来照顾我母,帮我大哥干些农活。”连桓道。
“连兄,你我去路有些重合,明日可一起上路。”万青相邀道。
“如此甚好。”连桓笑道。
“我打算去一个人游山玩水。没了拘束,我就玩个痛快!”玓仪双手合十,满目憧憬。
石智勇叹了口气,道:“我的话,还是无法跟别人同道吧。请你们,请你们务必带着我的意志走下去。”
玓仪站了起身,拎起了石智勇后脖的衣领,道:“夜深了,明早还要上路,我们还是好好休息吧。”话毕,在石智勇身后阴恻恻道:“石家小子不要再聒噪,你给我好好上楼歇息。”
翌日,四人话别后,万青随着连桓,走了几日路程,一同回蜀地吴县。
连桓的父亲早已没了,仅得母亲在堂,大哥和大哥媳妇儿平日里干点农活帮衬家用。连桓大哥连庸在地里干活后,坐在草垛上歇息,远远见着两个人影,一男一女,皆背着把宝剑。男子稍高大些,眉目有些熟悉,那女子长得清秀可人。
只见那男子激动地飞奔过来,一把抱住了自己,道:“大哥,二弟我想你想得好苦哇!”这时连庸才端详起连桓的容颜,认出来那是自己多年未见的弟弟连桓,又紧紧搂住他,二人在草垛边上抱头痛哭。
二人相拥良久,连桓才整理心神,给大哥介绍:“大哥,这是我在云山剑宗认识的朋友,万青。我们归家的路有些重合,故一起同行。”一行人施过见面礼后,来到连家家门。
只见屋企打扫得尚算干净,就是看着有些破败,走进去才发现里面家徒四壁,泥墙漏风,甚是凄凉。
连桓的母亲听到声响走了出来,连庸上前搀着老母亲,把事情来龙去脉给讲清楚。彼时母子相认,哭得涕泗横流,在场之人无一不为之动容。
当晚,万青就留在连家过夜,与连家大嫂共寝。次早,万青就匆匆而别。
万青一人一骑,行走在丛林之中,足足走了十日,才到了她的目的地——渠县。
在渠县,上官老爷上官鸿是胥吏,就是辅助知县办事的人,平日主要负责文书之事。这胥吏一职一贯是世袭的,在渠县,百姓宁愿去招惹知县也不会招惹上官吏。俗话说得好,铁打的师爷流水的知县,一些新来的知县压不过地头吏,处处受制肘,最后只能等着调职,郁郁离开。
此次万青赶巧了,刚好碰到新知县任职,呼啦啦一群人堆在县门口。这要是年轻点的官,肯定会感动得泪水涟涟,这百姓拥官的场面甚是感人。
其实呢,这群人瞧热闹不嫌事大,大多是为了看新来的官老爷长得如何,再看看上官家如何给县老爷下马威、使绊子。
话说这新来的县令姓陈,名河,苦读三十余载仍是个命苦教书先生,因有个跟当地乡绅沾亲的书生要谋生计,乡学就寻了个借口把他给辞了。他郁郁不得志,整日闷在家里,邻居见他可怜,外出谋生顺带把他给劝出门。幸好这陈河肯拉得下面子,大商贾底下干着卖力气的活。一日,靠岸的船商和验货的人因对账的事起了争执,陈河看过了账本,指出错处,双方才平息下来。这下,验货的人就把陈河记在心中,让他补了账房的缺。陈河做事细心,从未算错过帐,得大商贾另眼相看,问了他的历程,颇是可怜他的经历,于是花钱给他捐了个监生。陈河很是争气,一鼓作气中了个举人,之后的考试也是颇为顺畅,最后被当朝的王任命为渠县的新知县。
万青在芸芸众首之中,只看得到新知县轿子里出来了个中年书生模样的人,只见那上官家的大老爷和新知县陈河见面有礼有节,相谈甚欢,很是融洽,对于县里人说的小道消息很是怀疑。再后来人愈加多,她实在是挤不进去,不得不退了出来,往上官府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