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知秋面对的方向望去的九思一眼便看出巨剑来历,啧啧称奇:“蕴藏无穷之力的圣道之剑竟肯饮你的血,若当真契合,以血结契未尝不可。”
好歹是一庄之主,昆仑山灵,九思仅凭自己听见的几句话,看见的这柄剑和发生在这剑庄中,叶清和与暮烟仙子之间的那段倾城之恋,就推断出了始末原由。
故而笑说:“我认识你这么久,你连锻炼身体的寻常体术都不愿练,还夸海口说自己会耍‘稀世罕见’之剑,喪不喪良心?”
话音刚落,便见乌云蔽日,潮水猛涨,繁星尽出。
“连天公都黑脸了,”九思打趣他,“你可当真算得‘闭眼说瞎话之最’啦。”
没等到巨剑答复的知秋知秋不理会他的打趣,直问:“上头发生了什么?”
随着林唱晚她们的攀登,巨剑之身越长越长,此时柄已通天,被云雾遮挡,难以看清。
“唷,舍得睁开你这双宝贝眼睛了?”九思满脸好奇,“看来那小丫头并非寻常人物啊。”
又从背囊里将刚塞回去的翅膀递给他:“你常年窝在葬山不出来,小道消息可能不大灵通。要入剑庄,是得先通过试炼的,这第一道关卡,便是要打败剑庄的守庄人。”
“什么人在剑道上能有如此造诣,竟让我们林妹妹做到颠倒日月,七星齐开的地步?”知秋没伸手去接,只思索着问道。
“仅凭守庄人,自然是不至于的,”九思哭笑不得的无奈道,“但是打着打着,你又以血唤醒了这柄被尊为剑宗之祖的‘轩辕夏禹’。沉睡的剑灵听见兵刃相交之声,自然忍不住使剑的瘾,要找人练手。”
“……”知秋瞪大了眼睛,试探着:“所以是我……”
九思笑着点点头,给他戴上了翅膀:“上古剑灵既出,谁可匹敌?只拔剑的刹那,我同三顾公子便被他的剑气给震下来了。”
调试好之后,九思拍拍他的肩:“你还是上去看看罢,毕竟这事儿……也算得上是因你而起。”
结果刚支使着翅膀傀儡将自己带上去,知秋就听见了咬牙切齿说出来的这样一句话:“到底是哪个狗娘养的闲的蛋疼,好死不死偏偏去招惹这祖宗,要被我知道了,非将他碎尸万段不可!”
被吓得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将血迹未干的手掌藏到背后的知秋:“……”
“祖宗”指的,是上古神剑轩辕夏禹的剑灵——一个两鬓斑白,一脸褶子皱纹,身体却格外雄壮,肌肉发达到能拿健美冠军的老者。手握与寻常利剑一样大小的缩小版轩辕夏禹,气势逼人,即便是借了北斗七位星君神力的林唱晚,在他面前亦显得弱小而无力。
星光璀璨,璨不过明月皎皎。明月映沟渠,不敌赤日炎炎,普照大地。
在剑灵面前,林唱晚与唐雨眠这两位天之骄子的力量,便似渺小疏星对阵灼灼曜日,恍若沧海一粟,微不足道。
素来胆小的知秋望而生畏,踌躇着不知该不该加入战局,可上古剑灵何等敏锐,老早就留意到了知秋的存在。
虽同林唱晚他们过招的剑式未停,将其压得节节败退,但他剑上的锋芒已黯淡不少,显然是心不在焉。
上古剑灵耐着性子,等了知秋许久,期待知秋会奋不顾身地扑进来,将伙伴们护在身后,然后血气方刚的对自己说一句:“住手,且让在下试你一剑。”
然而知秋久久未动,扑腾着制作精良的傀儡翅膀悬浮在空中,不知在犹豫些什么,导致剑灵很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气恼。便在将林唱晚三人逼退数步以后,直接提剑朝知秋刺去。
跟同跟林唱晚他们过招时,长辈有意提点晚辈的那种处处留情,只使三分力的剑式不同。这一次,是锋芒毕露,不遗余力。
反应过来的林唱晚将“七星步”提到极致,想过去替他拦剑,却已来不及,唐雨眠眸中紫光盛放,暗器齐发,但被剑灵散出的剑气格挡开。
眼看剑刃就要割喉,林唱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瞳孔收缩,生出一身冷汗。
电光火石之间,知秋一个“恶狗扑食”扑向宽广平稳的剑柄,虽说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啃泥,但好歹留住了性命。无辜被波及的傀儡翅膀被削成大小不均的两半,掉了下去,与它相伴的还有知秋织锦金边的袖子和从被收在袖内,各式各样的宝石和金银锞子。
金银珠宝在阳光的照耀下灿灿生辉,仿佛刚落了场金钱雨。
“……”目睹此情此景的三人皆不约而同地咽了口口水,向知秋投去想要抱大腿的羡慕眼神。
“卧槽,”躲过一劫的知秋一手心有余悸地捂着胸口,一手指着剑灵,破口大骂,“老东西,你他娘的是真想做掉我?”
“对啊,”一击必杀不成,剑灵便收起剑,捋了捋自己银白的山羊胡子,“我仇富,如何,有意见么?”
由于那双锐利眼眸所散出来的寒芒实在杀机太重,怂蛋知秋只好不自主往后退了几步,尔后结结巴巴地答:“没,没有。”
如此举动,显然加重了剑灵的失望:“轩辕夏禹已饥渴到连胆小鬼的血都喝了么,方才听你用那种语气同我讲话,还以为是个意气风发的轻狂少年呢。”
“……我要知道出来的是你这种修为的剑灵,打死都不去以血唤你,”知秋畏畏缩缩的小声嘟囔着,边往赶过来的林唱晚身后躲,“丫头,护好我,给你涨工资!”
财迷林唱晚听见涨工资这事儿,眼睛都亮了,长剑一挥,刃处铺满辰星的璀璨华光,其人亦如剑,坚定,锐利,被少年特有的无畏狷狂灌溉再,有股锋芒毕露的意气。
这种意气,化为独属于少年的炽热光芒,照进了剑灵的眼睛里,便愈发觉得躲在她身后的知秋显得没骨气起来。
他望向在被乌云堆叠得漆黑的夜幕内,璀璨夺目,可连接成“斗”形的七颗星星,某处被时光尘封了许久的记忆开始松动。
藏在记忆深处,差些就被遗忘了的,是位同林唱晚一样锋芒毕露,却更为落拓不羁,潇洒如男儿般的女子。喜欢穿颜色鲜艳,且能被风吹得飞扬起来的长裙,虽未持剑,但却能看出剑客的样子。
“我们……”剑灵揉了揉太阳穴,疑惑不解,又有些怀念的问道,“可曾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