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墨谩语突然笑了,她伸手拭去嘴角的血,缓缓道:“当年之事,说到底如何,羌泽,你敢说你从未伤害过羌芜姐姐?你可敢与羌芜姐姐当面对质?”
羌泽只觉得她有些荒唐,人都已经死了那么久了,怎么可能还能对质,故作虚落:“玉儿,魔尊今日前来不由分说打伤你师叔,如今又伤了为父,说是要为那罪人报仇,为父自认修为没她高,认栽。”
“谩语......”石韫玉自知谩语不是这般无理取闹之人,但还是下意识质疑出声。
“石韫玉,这算什么?质疑吗?”
“我......”石韫玉一时语噻。
“我懂了。”墨谩语示意冷心松手,闭眼调整气息,伸手施法,睁眼红瞳妖艳,顷刻间天地灵气涌入殿内:“吾愿以自身修为召唤天地之灵,自愿承担一切后果!”
天地变色,风雷四起,四方灵力涌入殿中,在殿中慢慢凝结成影。
冷心落泪,激动跪下:“主上!”
成影羌芜缓缓睁眼,几千年了,已经有几千年未挣开过眼了,殿中的烛光有些刺眼,羌芜下意识的伸手挡了挡缓解这种光亮,见到跪在地上的冷心时莞尔一笑:“心儿,苦了你了。”
“只要能再见到主上,哪怕冷心灰飞烟灭也在所不惜。”是了,她求墨谩语出手相助时也同样答应了墨谩语,日后归为魔界中人,誓死效忠魔尊,哪怕只是一瞬,她都愿意,得此忠仆,算是有幸了。
羌芜伸手将她扶起,伸手触了触她脸颊那些鞭痕有些心疼:“谢谢你当日未供出语儿。”
“羌芜姐姐......”墨谩语含泪看着眼前的人:“没想到年少一别,却是永别。”
羌芜转身看向她微微一愣:“语儿?”转而笑之:“你都这么大了。”这才恍然大悟:“傻丫头,怎能擅自动用禁术呢?”
“区区禁术有何可畏?再说不单单是为了羌芜姐姐,更为了你们母子相认。”
闻言,羌芜缓缓看向石韫玉微微一愣:“好像,真的好像。”
“娘?”石韫玉知道自己的母亲是先族长,因犯下大错自毁元灵,如今算是第一次相见,羌芜含泪上前轻抚他的面容:“我的孩子,你还活着。”
“娘……此话何意?”石韫玉突然觉得自己一无所知。
羌芜收回手,清泪落下:“羌泽,当年你故意激我,告知我玉儿已死逼我出手,名正言顺除去我,所有一切不就是为了族长这一位子吗?”
羌泽轻笑出声:“竟没想到,你我还有再见之日。”
“是是非非,恩恩怨怨,时间过得太久了,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羌芜看向石韫玉:“孩子,我可以抱抱你吗?”
石韫玉有些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轻轻拥住羌芜,这令羌芜哽咽:“我的好孩子。”
“娘……”母子之间的亲情触动了石韫玉的心弦,眼眶也微微湿润。
墨谩语此时的修为正在散失,一口血吐出,羌芜的身形也虚了很多,见此,她松开石韫玉有些心疼的看着墨谩语:“语儿,放弃吧,我见到玉儿足以,放弃吧,莫要再伤了自己。”
“羌芜姐姐,数万年前我还小不懂一切,我只当你当时恼我、厌我,才将我推下阿鼻地狱,如今我才明白你是为了护我,我真的很笨。”墨谩语伸手拭去眼角的泪,又突然笑道:“也多亏了姐姐你推我下去,一千年,我在阿鼻地狱呆了整整一千年,有了这一千年我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石韫玉有些惊讶了,这个与他年龄相仿的,曾经也为孩童,却独自一人在阿鼻地狱一千年,这一千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让她变成如今这般,他突然心疼了,若他们自小认识,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我都知道,孩子,你如此做已是仁义,将来若威胁到你的,无论人或事......”说到这,羌芜看了眼石韫玉,有些不忍但还是说了出来:“若非你错,哪怕是最爱之人,也不可心慈手软。”
“我……我尽量……”墨谩语此刻体内就像火烧一般,似乎体内有什么要冲破枷锁一般,墨谩语痛苦的跪了下去,虽痛但还是半带笑意:“羌芜姐姐……很抱歉,我……已经极限了。”
羌芜点了点头,身影慢慢消失:“玉儿,记住,将来定要护住所爱之人,不然,你会后悔一生。”说着,白光闪耀,化为点点繁星,继而消失不见。
谩语平复了气息,疼痛也稍微减轻了一些,冷心扶着她起身,有些担忧:“尊主……”
她摇了摇头让她放心,看向羌泽,虽是虚落,但也难挡杀意:“羌芜姐姐说了,是非恩怨已不重要,这笔账我不予追究,但你最好不要死后入了魔界,不然一切就不是那么好解决的了!”话落,冷心扶着她离去,在经过石韫玉身旁时,他却开口了,有些欲言又止:“谩语......”
墨谩语停下,缓缓抬眸看他一眼,只是那一眼,石韫玉感到了受伤的目光,转眼即逝,又见墨谩语叹了叹气:“我只道你还未醒酒。”
石韫玉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道了声谢,这让墨谩语笑出了声:“谢?不必了,有这功夫谢我,还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对你这义父,同样也是你的杀父母的仇人吧。”说完也任由冷心扶着她慢慢离去。
石韫玉有些愁烦,此时的他不知该用什么情绪去面对那个所谓养育自己的义父。
“玉儿,咳咳”羌泽猛咳了几声,虽说刚才是装,到底还是受伤了:“我……为父……”
“义父好生养伤吧,如今我已为仙界仙者,代日后历劫重生脱胎换骨后便与青丘是再无瓜葛了。”
此话一出令羌泽还未说完的话咽了回去,从未想过有一日他会知道真相,声音都不由得颤抖起来:“当年……我……我……是为了青丘……”
闻言石韫玉轻笑了一声,伸手拭去眼角的泪:“我本以为,养育我成人的义父是个慈眉善目,不苟言笑的长者,如今想来,多少日子里,你都是对我满怀恨意。”
“玉儿!我……”
“多少个日月里义父站在我床前并非看望我,而是想杀了我吧。”
一股凉意从指尖传遍全身,羌泽知道,一切都变了。
石韫玉伸手将殿台上锁住的君子剑召出:“这把剑是我母亲的,今日我便带走了,你,好自为之吧。从今以后,我与青丘恩断义绝!”
“玉儿!玉儿!”见他拿起君子剑离去,羌泽急得猛吐血,原本离了他已是一大损失,如今君子剑一同离去,青丘是真的损失惨重啊。殿外的小狐妖们见石韫玉离去后纷纷涌入将羌泽扶起:“族长,您没事吧?”
“完了,完了。”羌泽又吐了口血:“传本族长手令,封锁青丘,禁闭,任何人不得踏出一步!”说完就因失血过多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