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曦玉
真相或许只有一个，但答案却不是，它或许牵涉着许多人，需要很多人去寻找，去承受！——蓝正阳
黑衣人深深的看着迷茫无助，心神巨震的林曦，心头一阵惋惜，许久收回目光，扫了周围一眼，最后停在林正南身上
林正南喘息稍歇，抬头看着场中，最后回望着黑衣人，口中冷冷道
“曦儿，怎么还不动手？”
语气严厉，却是中气不足
“林正南，你要是自裁了，我可以给你个全尸，这么多年了，为了杀你，我都牵涉了那么多人了，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吗？”林曦依旧沉浸在奇怪的思绪里，黑衣人却是率先说到，口气冰冷，当真深仇大怨，不死不休
“哈哈哈，就凭你，今天你要是能活着下了这天堑山，我林正南……”林正南的豪言壮语还没有说完会，便被打断
“哈哈哈，哈哈哈，林正南，你真的以为你的毒对我管用吗，我之所以受了你一击，就是为了杀了你，不要以为你修炼了移经毒术，我就找不到你的罩门死穴，别说是你，便是跟你交易的那个人自己来，我也不见得会怕了他，凭你也配！”
黑衣人说到最后已然咬牙切齿，只是他的话语却让在场诸人心头大骇，“移经毒术”到底是什么法门？这是每一个人心头的疑问
“唉，他都快把观心堂变成毒王宗了，既然如此，观心堂今日之祸，倒也必然”南宫轩宇沉声道，言语间似是触动回忆
“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移经毒术的？”林正南声音充满了恐慌，他比谁都清楚，这种功法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可这个人居然知道他的功法罩门，显然不是懵的，这叫他如何不惊，如何不惧
“我还知道，你用的毒引是紫色妖媚，罩门在左腋下三寸第四根肋骨处，你不觉得你的那根肋骨好像已经碎了吗？哈哈，而且……”
黑衣人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难以抑制之事，浑身颤抖，双目赤红，呼吸急促，大声道
“而且你居然用她来做引子，用她的精血来养毒……啊……”黑衣人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吼，浑身黑衣瞬间炸裂，双目流血，直冲林正南而去
“原来是你……哈哈，废物，我就是用她来养毒怎么了？她就算死也只能为我所用”林正南已然知道了黑衣人身份来历，只是此刻受了重伤，形势危急，当下不再犹豫，强提一口气，掠身而起，向黑暗中遁去，片刻间消失不见……
黑衣人攻到当地，整个人陷入了疯狂的地步，向着地面疯狂攻击，到最后直接不用任何功法内力，仅凭自己的拳头在地面的岩石上重击，顿时血流不止……
周围人被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大家都在想：要是林正南还在当地，只怕已经成了肉酱，到底是怎样的深仇大恨，让这个杀人取命，心狠手辣的人瞬间陷入了疯狂？
许久方歇，只见黑衣人慢慢抬起头，右手耷拉着，整个拳头血肉模糊，地面满是鲜血，众人不由得后退数步，远离这恶魔般的人物
黑衣人走到林曦面前，从怀中如意袋拿出一物，递给林曦
众人看去，只见一块圆形的玉佩，模样古朴，材质晶莹剔透，却未刻意雕琢打磨，散发着自然气息，倒显得典雅
“这是我游历的时候，采集到的一块玉石，在秦州和韩州交界处的一片树林里找到的，我见它模样精致，材质上乘，甚至不用打磨便是自然的玉石，就带着了！后来我把它送给了一位女子，那女子给它取了名字叫曦，因为那女子名字中有个玉字，我便一直叫它曦玉，当然，我也是那么叫……叫那位女子的！那么叫她的……”黑衣人声音突然哽咽，甚至瑟瑟发抖，胸口起伏，不能自已，陷入了自己悲伤的往事里，不能自拔！
林曦从奇怪的思绪中收回心神，看着眼前的黑衣人和那块玉石，突然间不由自主的踏上一步，拿过了那块玉石，放在掌中，细细端详
那是一块晶莹剔透，毫无瑕疵的玉石，内里纯白光泽，散发着淡淡温热，此刻像是找到了依靠一般，温柔的在月光下缱绻……
黑衣人看着眼前的一幕，突然间像是苍老了十岁一般，再无丝毫精神，伸手拍了拍林曦的肩膀，转身走去
“你……”林曦突然回过神来问道，却又不知该问什么
“有些答案需要你自己去找，你只要记住两件事情：第一，林正南并不是你的父亲，而是仇人；第二，那个女子，便是你的母亲……”黑衣人停了下来，没有回头，沉思许久，淡淡的道
林曦倒退数步，仿佛心中的恐惧被证实一般，颓然坐到在地，浑身颤抖，死死的盯着那块玉石
黑衣人转动了几下头颅，却努力克制着自己没有再回头，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许久，淡淡的道
“南宫堂主，记住今天答应的事，我们之间两清了！走吧，不惜一切代价找到林正南，我要活的，他只能死在我手里，只能……”说着已是御剑而起，径直离去
“是”仅存的数十个黑衣人答应一声，起身跟着离去
场中瞬间安静了下来
“众弟子听令”南宫轩宇犹豫许久，最后叹了口气，走到中间，沉声道
“听堂主令”以上官郢和蓝正阳为首，全都拜倒在地，剩余的几百弟子全都跟着拜倒在地
“今日我观心堂死伤大半，再也无力守护同门，维持同道附属，现宣布堂主令如下：第一，观心堂今日起散堂，所有五层以下弟子下山，再与观心堂没有任何关系，堂内积蓄财物，分发诸人，你们下山或荣归故里，或转投他门，或弃武从文，或开宗立派……全由你们做主，观心堂功法便当是观心堂对你们的补偿吧，只是，切不可行悖逆之事，做无德之人，否则，必遭天谴”
“第二，封闭前山山门，不得出入，对死去的弟子家属善加安抚，命蓝正阳长老为观心堂副堂主，以后观心堂的发展，新堂主的选定，全由他做主”
“第三，观心堂不再是九大门派之一，也不再介入神州江湖之事，你们与我，今日之后，再与观心堂毫无瓜葛”
“第四，即日起我南宫轩宇不再是观心堂堂主，终生不再踏入天堑山一步，等你们确定了新堂主人选，我自会归还堂主功法秘术”
南宫轩宇说完，怔怔的看着面前的悔过崖，诸多往事，许久岁月，过往人物，淡淡时光，都在记忆里，慢慢的穿成了线……
众人面面相觑，却见南宫轩宇突然跪倒在地，面对着悔过崖叩头不止，嚎啕大哭，这般祖宗基业，终究还是毁在自己手里了……
“尊堂主令……”蓝正阳和上官郢被眼前的景象触动心神，连忙答道，众弟子随即跟上，只是哽咽声渐起……
天空渐白，却无太阳升起，淅淅沥沥的小雨不知何时下了起来，敲打在石壁石台上，发出滴答声响，仿佛要将这里的血腥气息和往事一同冲洗干净……
南宫轩宇看了看剩下的不到一百弟子，最后看了看已被聚在一起焚烧着的弟子们遗体，回过头来不忍再看
强忍住悲伤，南宫轩宇走到了林曦面前，看着这个一夜之间被摧毁了所有信念的年轻人，有些惋惜的道
“你还小，年轻人即便做错了事，也不需要去用生死承担，你只是需要答案，那就去找”
林曦抬头看着这位仅有几面之缘的长者，突然间像是一个和蔼的长辈一般，心中突然有些感激，脱口而出
“多谢！”
“以后只要你愿意，观心堂永远都是你的家，回来便是，我想蓝长老也是这个意思”南宫轩宇说着回头看了看蓝正阳，蓝正阳点了点头
“走吧，三叔！”说完率先离开
上官郢看了看天堑山悔过崖，又回头远远看了看守越阁，似乎要把这景象印在脑海一般……最后看了看蓝正阳，淡淡的道
“就此别过，保重！”说完更不停留，御剑去了
蓝正阳伫立良久，看着二人离去的方向，久久眺望
“蓝爷爷，我想下山了，去寻找我的答案，如果我找到了，或者想通了，我便回来了”林曦现在蓝正阳身后，淡淡的道
“好，我们等你回来”蓝正阳回头看着这个仿佛一夜间长大的孩子，犹豫了许久，最终道
“我只知道你母亲是乾州一个中等门派世家的人，后来嫁给你父……林正南便很少联系了，你可以去看看”
“多谢蓝爷爷了”林曦把那块玉石收好，更不停留，御剑去了
“唉……真相或许只有一个，但答案却不是，它或许牵涉着许多人，需要很多人去寻找，去承受！”蓝正阳一声叹息，望着众人离去的地方，怔怔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