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到扬州的时候已是正午时分,街上来往行人稀稀落落,街边未收摊的小贩捧着干粮粉面埋头吃,偶尔抬起头吆喝几句、招呼两声,较之先前冷清了不少,倒是酒楼食肆人声鼎沸,喧喧嚷嚷。
叶衡与沈长天对视一眼,果断决定先去祭祭五脏庙。
“去那家,”叶衡指指斜对面的五福楼,“那家人多,而且你仔细瞧,一楼大堂右侧那几桌,虽然穿着寻常服饰,但是行为举止都训练有素……”
沈长天闻言细细打量着那几人,“而且,他们吃饭时也时时注意着周围的一举一动,腰背挺直,整个人都绷得很紧,一副随时可以动手的样子,多半是江湖中人,去这家也许可以听到些消息。”
“哟,观察力不错啊!孺子可教也。”叶衡乐呵,悠悠哉哉往那边走,“以后就这样,多听多看多留心,出来闯江湖的没点鉴貌辨色的本事可不行。”
两人为避人耳目早在进扬州城时便与手下人分开行动了,此时进了酒楼也没引起旁人注意,不过这旁人自然不包括右侧那几桌,几人视线交错而过,显然心中都已有了分辨。
可惜的是,沈长天直到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去也没等到他们说一句话,更别说听到什么消息。
沈长天瞅瞅叶衡,“我怎么觉得这鉴貌辨色的本事没什么用?我们能看出他们身份,他们自然也能看出我们是什么人,又怎么会给我们听消息的机会?”
叶衡端着杯酒,眉头微皱,“这几个人总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你别转移话题,”沈长天一把抢过他的酒,强行引起人注意,“他们啥都没说,那咱们这次不是无功而返了?”
“……烂泥扶不上墙啊!”叶衡连连摇头,满脸写着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
“多听多看多留心懂不懂?懂不懂!”叶衡敲他头,很是痛心疾首,“方才咱们后面那桌人聊了那么久,你居然什么都没注意到!”
“……我光顾着看那边了。”沈长天回头瞅了瞅,正忙着收拾桌子的店小二朝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大白牙。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你实在是道行太浅,收收你那身破脾气,多听多看多学懂不懂?”
沈长天沉默。
“嗯?”叶衡挑眉。
“我突然发现你跟我姐好像。”
叶衡:“……”
叶衡:“那是因为你实在太蠢!”
“所以他们说了什么?”
“城西死了人。”
“城西是出了名的鱼龙混杂人鬼不分,死人不是很正常?”
“死人很正常,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好端端一个活人几息间全身腐烂化为白骨就不正常了……”
“巫族?”
叶衡摇头,“说不准,中原也不是没有使毒的,咱们过去看看,听他们说官府还在验尸,现在去应该还能查到点什么。”
两人先前是从东门进的城,进城没多远便拐进了酒楼,此时要去城西着实不算近。等两人赶到城西时,看热闹的人早已散去,一时也无法分辨那命案发生在何处。
叶衡寻了个路人打听情况。沈长天一边听着,一边打量周围环境,恰巧看到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从前面巷子口闪过,沈长天摸摸下巴,觉得那身影有点眼熟。
“走吧,蒲柳三巷。”叶衡招呼一声往前走。
城西一带巷弄颇多,交错复杂,不是本地人根本找不到路,两人一路打听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地方。远远看到前方一蹲一站两道身影时,沈长天才想起先前看到的身影是谁。
“杜姑娘,杜公子。”沈长天走上前,同两人打了声招呼。
杜风看到来人,微微拱了拱手。
杜青本是在专心查看地上痕迹,猛然听到声音有些受惊的抬起头,“是沈公子啊,好巧,又见面了。”说着,擦了擦手站起身来。注意到一旁还有一人,杜青笑道:“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叶衡抱拳行了个礼,嘴角勾起三分笑,眉眼间尽是风流,“在下纸扇书生,叶衡。”
沈长天在一旁差点笑出声来。
杜青歪歪头,笑道,“叶公子,幸会!我叫杜青,杜康的杜,青草的青。”说着,又拉过一旁站着的杜风,“这是舍弟,杜风,春风的风。”
杜风上前打了个招呼,几人便算是认识了。
“杜姑娘怎么在这?”沈长天有些疑惑,他先前看到两人后没多久便往这来了,按理来讲他们到这时间应该不会差太多。而且,巷弄难寻,极易走错,他与叶衡一路打听花了许久才到这,杜青看着也不像扬州人,没道理会比他们快太多,再者蒲柳三巷位置极偏,误打误撞闯进来的可能性也不大,可看两人模样分明在这有一会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