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最毒妇人心
她的身子有些发冷,纵是月嵘四季如春,也抵不过这个时节必然的冷,更抵不过这个皇宫的森寒。这里埋葬了无数冤魂,无数枯骨,无数人曾经笑颜相视,却不知下一刻就是死期。
晋歌不知道杀清罗哪儿去了,只知道,这么一打岔,杀清罗是注定跟踪不到轻语,也注定抓不到她的任何把柄。
凤清又解释道:“家主说,恐怕是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我跟踪了她,就没有办法保护姑娘了,然后她们再对您下手,所以……所以家主便让我回去找您,家主也是担心姑娘。”
这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女子,竟然在此时替杀清罗说话,是在替他担心吗?
她冲她微微一笑,“没事的,杀清罗说得也对,是我考虑不周。对了,你平时都怎么和你家家主联系?”
凤清转着小脑袋,“平时都是家住来找我,我不知道怎么联系他,不过,他说若是有急事找不到他,可以去找国师大人。”
晋歌笑了,傻孩子,现在这群人盯着咱们俩紧紧的,是走不出去的,国师大人又如何?你也不能出去找他啊!
杀清罗啊杀清罗,既然你去追人了,那这个人为何还在这儿,就算她没有什么可疑的,那你也得来向我汇报汇报啊,好歹让我放下心吧,你到底跑到哪儿去了?
凤清问道:“姑娘,要不要我去找国师?”
晋歌摆摆手,“不必了,国师大人是帮不了我们了,现在只有靠咱们两人了,我们会没事的。”毕竟,她见过国师,国师大人会是她的人证,反正两方已经都摊牌了,巫子洛和她是一派,而他们想除了自己,自然也要问问巫子洛的意见,得让他们把国师大人这个人证叫出来!
竟然忘了这码事儿,看来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弄糊涂了!
凤清有些疑惑,不明所以,晋歌笑得颇有些自信,这时轻语端来了茶,晋歌自然是不敢喝的,端了过来,说了声谢谢,只见轻语一直紧紧盯着那茶,晋歌心里冷笑,面上不动声色。
刚要贴到嘴上,只见轻语突然瞪大眼睛看着自己,背脊也微微向上挺了挺,她嘴角一笑,突然拿下来,喊道:“哎呀,怎么这么烫啊?”
轻语一下子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但脸上神情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只从她微微又弯了的背脊看出她很失望。
其实这茶早已不热了,只是她不想喝,更不会喝,万一这茶里有毒呢?万一英王和太后怕陷害不了她,她死不成,以这种方式来害死她,然后再将那杀人的罪名扣到她脑袋上,说她是畏罪自杀呢?哼哼,她可不能让他们得逞,她一定要让他们好看!
正在此时,太后和皇帝甚至英王都来了,这样的阵势,真是让她汗颜啊!
皇帝一进来,就开始寻找顾兆的身影,看她没有什么事,也松了一口气,继而将目光转到晋歌身上,首先惊讶一番,当然是因为她的容貌,她冲他微微一笑,告诉他,他失礼了。
秋尹舟随即移开目光,太后自然看到皇帝眼中那一抹惊讶,有些担心今天的计划会不会因为皇帝而有什么变化。若是皇帝喜欢这个女人那该怎么办?可是不管怎样,她今天是逃不了了,自己是必要让她死的,怪只怪她手中那个会撼动皇权的东西!
秋尹舟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各个美人又开始解释了一番不在场的证据,问到晋歌时,她跪在地上,头也没抬,只道:“妾在湖边偶遇国师大人,在李美人被害的时间,妾一直都和国师大人在一起。”
宁可被她们诬陷与国师有染,也好过这变态杀人案的凶手!
可不知怎么回事,人群中一声清丽的声音响起,她辨不清方向,“那苌美人的婢女凤清呢?”
所有人都怔然地看着凤清,因凤清是个冷情的杀手,什么情绪都不会显现在脸上,此时也是没什么表情,只是用那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面前的皇帝等人。
晋歌心慌了,她怎么忘记了凤清呢?若是因为她,而让凤清出事,她寝食难安啊!
她稳了稳心神,抬起头,扬起一个颠倒众生的微笑,“皇上,妾的婢女自然是一直跟在妾的身边,又怎么会……”
话还没说完,就见轻语突然站起身,喏喏道:“启禀皇上,苌美人在说谎,那凤清根本就没和苌美人在一起。”
顾兆愣愣地看着轻语,她这么说,难不成真的是她要陷害苌仪,若苌仪有个三长两短,那可真是她的罪过,她的身边竟然养了一只狼。
皇帝怒道:“放肆!这里岂是你一个小小婢女插嘴的地方。”
太后看了一眼皇帝,看皇帝的样子,是有意要保护晋凉歌啊,那是因为她的容貌,还是因为他知道了什么呢?
英王笑道:“皇上莫要动怒,且听听这婢女如何说,咱们不能冤枉了人,也不能任由杀人凶手逍遥法外啊!”
说完,还有意瞥了一眼晋歌,意思是告诉皇帝他已经确信了她就是凶手!
英王,看来今天不是你整死我,就是日后我弄死你!
秋尹舟也无法,深吸了一口气,道:“英王说得有理,那你便说说,你所看到的吧。”
轻语又重新跪到地上,委委屈屈道:“奴婢也不知怎的,从奴婢来到这伊兰殿,苌美人就不是很喜欢奴婢,可奴婢自问没做过什么对不起苌美人的事,可今日奴婢却发现,苌美人的婢女凤清一直跟着奴婢,奴婢确认那是凤清,奴婢想着,大抵是苌美人派她跟踪奴婢的,可奴婢竟看到凤清手里拿着一把长剑,奴婢很害怕,以为凤清要杀奴婢,待奴婢匆匆忙忙回了伊兰殿,服侍主子睡了觉,然后便退下了,也没发生什么事,本以为是奴婢多虑了,谁知李美人却……却死了。”
喝!这还是晋歌第一次听到她说这么多话!真是没有一句废话,句句戳中要点,既说明了她没有嫌疑,又说明了杀人的人是凤清,更说明了,这件杀人案,是晋歌主使。
呵呵,好一个轻语,我倒是真小瞧了你!
顾兆听完这些话,已经要厥倒了,今日恐怕苌仪凶多吉少,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身边这个包藏祸心的女子造成的,不,是有人让她这么做的,会是谁呢?会是谁呢?而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听苌仪的话呢?若是早些将这个女子赶出去,恐怕苌仪今天就不会有如此绝境!
她有些后悔自责,此时低着的头闪着泪水,身体也在颤抖,不安地看了一眼晋歌,只见那个女子脸上没有一丝畏色,只是一贯的清冷高贵,她是天生的美人,又有着与生俱来的霸气。
她本来甚是担心,此时看她那不慌不忙的表情,也稍微安心了一些,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衣襟,擦了擦泪,在心中为她默默祈祷。
周围的女人们自然是幸灾乐祸,最大的竞争对手就要这样倒台了,她们能不开心吗?若是这个时候皇帝他们不在,她们很有可能聚在一起庆祝一番,然后笑上他个三天三夜。
晋歌笑得更加魅惑,“我从不知一个小小的奴婢,能这般颠倒黑白,这番解释,真真让我开了眼界,这宫中的人,无论身份多低,都是厉害角色啊。”
这话就是在暗讽太后,您身份这么高,手段真是不一般,这么低身份的奴婢都能被您教得这么好,她真是佩服佩服。
太后自然也是听出来了,只是笑得更加开心,她真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啊,这一笑,如黑夜中亮起了无数灯盏,灯盏上的美人图缓缓展现,然后舞动她们的身子,让人看得欲罢不能。
她也冲着太后微微一笑,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这么大的事,恐怕国师大人一定已经知道了,只要他来,情况就会逆转,只是如今要如何洗脱凤清的嫌疑,而且一定要拖延时间到巫子洛来。
她又问道:“既然轻语这么说了,妾也无话可说,只是妾想问的是,谁亲眼看到是妾的婢女杀人了?”
此话一出口,一片寂静,没有人看到就没有人证,如何证明是凤清杀的?又如何证明是她指使的?
凤清看了一眼晋歌,又看了一眼刚刚污蔑她的轻语,心中甚是讨厌这个女子,在心中也对晋歌升起了敬仰之情,佩服她有先见之明,而且感激她此时为她脱罪。
轻语一看不妙,转了转眼珠子,刚要说话,顾兆抢先道:“皇上容禀。”
秋尹舟看了一眼她,心情一阵雀跃,赶紧道:“说!”
顾兆道:“妾倒不觉得是苌仪的婢女所为,相反妾觉得妾的婢女有些问题。”
说完这话,沉吟了一会儿,让人以为有什么不好说的,表情也似是不忍,让人觉得她是怕自己的话出口,害了这个朝夕相伴的婢女。
皇帝赞赏地看着她,晋歌和凤清感激地看着她,剩下的人皆是咬牙切齿,绞着手帕地看着他,而那英王却是面无表情。
晋歌也甚是佩服这个老狐狸,不愧是英王,喜怒不形于色,当真是个好对手啊!
其实若不是对手,晋歌还真要夸一夸他,这个年纪长得英俊得很且男性魅力十足,并且事业有成,还专情于太后一人,至今未娶。怪不得太后娘娘爱他到死,真是不错啊!
只是看太后娘娘这么红光满面,相信日子过得一定不错,天天都有爱情的滋润,只是这爱情,建立在多少人命之上啊?
轻语十分紧张恐惧,当即吼道:“没有,我没有杀人!”
晋歌噙着笑,“顾美人又没说你杀人,你那么激动做什么?莫不是心里有鬼?”
太后此时冲着晋歌发难,“住嘴!你这个恶毒的女子,竟然还敢狡辩,你害了我的侄女,我可怜的月儿!”
喝!敢情你心狠至此,竟连自己的亲侄女都要弄死,可是太后娘娘,您的手段不怎么高明,漏洞百出!
秋尹舟扶着太后不停颤抖的身子,劝道:“母后,您别伤心,这事还没有水落石出,不能冤枉了人。”
太后泪光闪闪,冲着皇帝吼道:“什么冤枉人,我看就是这个贱人,那一副妖魅样,怎么看都是个恶毒的女人,总之,滢月不能枉死,我们李家的人,不能就这么说没就没了,还让你这么偏袒她。”说完,直指晋歌,似是气得不轻。
太后娘娘,您怎么张口就是粗话咧?这样都能受天下人尊敬,真是令人汗颜啊!
这李滢月啊,注定了是个炮灰命。若英王他们夺位成功,她怎么都不可能登上天下女人最尊贵的位置,最终等待她的也是如今的下场——死。
而如今呢,为了陷害自己,她又不得不去死,这样太后才会显得异常愤怒激动,然后说什么都要让自己给李滢月偿命,毕竟死的可是她亲侄女!
只是,想想都觉得这个女人不是一般的可怕,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谁都可以死,这样的女人,即使长着再漂亮的脸蛋又怎么样呢?不过是蛇蝎蛛蚁罢了!
最毒妇人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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