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白芒白忙
白芒,擅长白忙。
十几年前,为了准备高考,她每天坚持奋斗,做卷子,对卷子,改卷子。她的好朋友是卷子,是凌晨五点的街道,是亲切的五三啊!男同学是什么,是卷王路上的挡路石,是卷王眼里的假想敌。
在白芒艰苦卓绝的努力,丧心病狂的拼搏中,她克服了一切的困难,包括但不限于:高考当天闹铃莫名失效,路上汽车熄火,考中肚子痛等小问题,靠着不低的智商和扎实的实力喜提588分。
是的,你没有看错,高考过程中的这些经历,对白芒来说,都是毛毛雨啦。白芒从小就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就是运气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好。好在,她这时还年轻,运气方面的小小不足,在她看来不值一提,反正已经习惯了呢。
拿到588分的她,成绩在这个4线城市的普通高中里,艰难地排到了前100名。她开心地报考了北华书院,为了增加录取率,在父亲白修和母亲吴娴的精神支持下,选择了服从调剂。让全家人没想到的是,白芒被调剂到了最不受欢迎的外语教育专业。
白芒并没有放弃,她继续努力奋斗,大学的四年不但认真学习,还兼职外语补习,不但以此锻炼专业能力,还赚取一些零花钱。哪里想到,她毕业即失业了。
白芒躺在床上,叹了一口气,咬了一口手抓饼,注意力又回到了电视上。电视中的小矮正口沫横飞地说:“智商高的人真的比较成功么,从一个社会实验可以看出,社会上的财富分布是遵循82定律的,而智商却是正态分布……”
小矮说的也不无道理,白芒不禁想到,当年的同学,混得最好的大多不是学习最好的。有些人幸运地得到了好的工作机会,乐于培养提拔的老板,而有些倒霉蛋,明明实力过关,却张张简历石沉大海,好不容易找到工作却遇到PUA下属的上司,背后捅刀的同事。
就如同家里没钱,没关系的白芒,每次在人生的岔路口,她总是拿到了同一阶层里最坏的可能性。明明智商不错,情商正常,却一直就业和失业中游走,靠着省吃俭用来维持着不啃老的底线,每日的工作让她精疲力尽,回到小小的出租屋,她也只想摊在床上,打开电视,做做美梦。八年的时光,已经让当年那个傻乐的白芒体会到了没运气的苦,别人的运势是起起伏伏,而白芒是靠拼搏起了一点,然后就是伏伏伏伏。
好像提不起精神奋斗了呀,白芒无奈地想,难道这是被咸鱼了吗,不知道真的躺平,生活会不会更糟糕呢,我好像就是电视里那个倒霉的模拟人,从出生起,好似没有遇到什么幸运的事,但是坏事却不断地找上来。
“有能力的人那么多,又有几个成为亿万富翁。成功,靠的是运气啊!那我们怎么才能更幸运呢?”
电视中传来的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打在白芒的心头,她不禁坐了起来,心想,对呀,怎么才能变得更幸运呢!我离美好生活差的不就是一点点运气而已吗?
让白芒失望的是,小矮和大泡,并没有说出什么实际的办法。
但是白芒的眼前好像突然打开了新的世界,她突然领悟了,要想有更好的生活,她急需的是更好的运气,躲开倒霉的事件,捕捉幸运的机遇。
白芒打开手机,迫不及待地搜索度娘,如何变得更幸运。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就是改名转运的广告。
对啊!
我怎么没有想到,我的名字。白芒不就是白忙吗?这破名字真的不能要了,改,必须改,立刻该。不过看着手机网页上花花绿绿的广告,白芒皱了下眉。
额,看起来怎么有点不靠谱呢。
白芒想了想,发信息给杨茗茗。
说到杨茗茗,她可是个妙人。白芒和杨茗茗从小一起长大,大学毕业后才各奔东西。杨茗茗本名不叫杨茗茗,而是叫杨淼淼,后来她总是生病,遇到都市传说,连睡觉都有好朋友来拜访,无奈之下就找了个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掐指一算,哎呦,这名字可不行,和杨淼淼的八字相冲,大凶也。最后给了八百缘,先生终于指了一条明路,改名为杨茗茗。这个名字可是大吉大利,包含着享天赐之福,处处充满吉兆之意。
别说,杨茗茗改名之后,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因为长大了,的确生活变得正常了些。
“哎,你怎么突然问我改名的事呀。我那时候看的先生是在四马路观音庙附近,名字已经记不清了,我就记得他摊子旁立了个铁口直断的布幡。你终于要改名了吗,你终于受不了你那破名啦,早就跟你说要改了……”
不到2分钟,杨茗茗就回了信息,言语中带着嫌弃的欣慰。白芒撇了撇嘴,回道:“哎呀知道啦,谢啦!下次请你喝蜜雪嘿嘿,我先冲啦。”
“呵,你个穷鬼,快去快去。”
白芒拿起钱包,随便绑了个马尾,踩着两个八字拖,就冲出了家门。
来到观音庙前,白芒突然有点迷茫。
只见观音庙前人潮汹涌,路边有很多解签,算命的摊子。摊主有男有女,坐在颜色各异的遮阳伞下,高矮不同的遮阳棚里,打量着过往的人群。
街边还有推着香烛,花果贡品的小贩,和被这些摊位淹没的,栽倒在墙边的乞丐。
铁口直断在哪里?白芒太阳穴不禁抽动了两下。她深呼了一口气,目不斜视地用余光快速搜寻着铁口直断的幡子,尽量不与任何人有目光接触。
一不小心,和一个红伞下面坐着的白毛老道对上了眼。白芒刚想快步离开老道的视线,老道就热情地招呼到:“哎,姑娘,来来来。老道我看你是有缘人啊,看你红光满面,要有大造化了。”
白芒尴尬地摆摆手,快速地看了一眼老道,干笑着说:“不用,不用,我有事,找人,谢谢啦!”
一边说,一边快步离开红伞范围。开玩笑,红伞下面,当然看起来红彤彤了。
没想到,摆手的时候,白芒手里的手机突然滑出了出去,抛飞到老道脚下。白芒僵硬地转过身,看着老道笑眯眯地拾起手机。
“你看,老道都说你我有缘啦,你要找什么人呀?”
这运气,真是太好了。白芒咬牙切齿地想,改名,必须马上立刻现在改。
不过手机在人家手里,这一轮是逃不过了。白芒伸出手说:“我要找有铁口直断幡子的算命先生,请问先生认识吗?还有,多谢您帮忙,我看看手机怎样了。”说着,白芒又伸了伸手。
白毛老道拿着手机,惊喜地提高声音说:“缘分啊,你找的岂不是就近在眼前。”说着,转身从椅子后面的地上捞起一张布幡,幡子上赫然写着“铁口直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