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堇看着小正太江过摇摇头,随即走快几步,离他远了一点,没想到那孩子竟然追了上来,嘴里念叨着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话本故事,将韩堇和江司量两人往里头套。
“三哥北上,途中偶遇一身世凄惨女子,原本只是发发善心,但女子性格品性深得他心,动了凡心,随即带往家中,遭遇三哥父母百般阻拦,但你们两人情比金坚,任狂风暴雨也分散不了,一起经历多种磨难,最后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在一起了。”
韩堇叹了口气,这孩子平日里不读书,都在看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你们现在应该在我大伯和大娘反抗的阶段,不出意外,等会你们女眷在偏厅里用餐的时候,肯定会有人问你,你和三哥是什么关系。”
前头的人其实大多的注意力都还是放在江司量的身上的,毕竟他目前的地位可以算得上是整个江府的人都在巴结他,自然以能和他凑近几分关系为主,至于韩堇,只不过是一个不明来历的女子罢了,唯一在意的,怕是只有小黎那个心里一直希望嫁给江司量的女孩子。
小正太越说越起劲,但在准备拉着韩堇完善他的故事细节时,发现韩堇根本就没有听,当即冲上前去拦住她,稍稍有些抱怨:“你们俩之间肯定有问题,我猜的过程这么详细,你怎么就不给点反应呢?”
你想要什么反应?等她韩堇杀了你这位亲爱的三哥之后,你会巴不得她离得你们江家远一点。
但此刻却是稍微颔首,语气温和,“抱歉,恕我回答不了你的问题,毕竟我是你哥哥救的,如今只有救命恩人之间的关系,并没有你所想的那些。”
“啊......”他很失落。他觉得自己是不会看错的,毕竟三哥看她的眼神和看别人的眼神不一样。
如果韩堇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她会用最温柔的话告诉他最残忍的真相。
从前院进入餐厅的路途不远,一行人分类两批,男士坐在正厅,女眷们则都前往偏厅用膳。
临分路时,江过朝她挤眉弄眼,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事实也是如此,自从和男人们分了路,那聊天的声音就不复存在,一路上安静得只听得到脚步声。
韩堇依旧坠在后头,目光紧盯着自己的脚尖。
“姑娘。”忽然有人叫她,抬头一看,是江司量的母亲,柳萍清。
正站在偏厅的台阶上,面色平静,但目光中隐隐带些审视,不怒自威。
韩堇问道:“伯母是在唤我吗?”
对方点头,“来者是客,当然要走在前头。”
说完,伸手一迎,示意她走上前去,周围女眷不少,有老有少,此刻都是一言不发的看着韩堇,有些好奇江司量带回来的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虽然皮囊不错,但江司量见过的美女多多了。
所以一开始她坠在后头的时候,才会没有女眷同她聊天,毕竟首位的那位都没开口不是么?
韩堇抿唇一笑,“谢谢伯母。”
她身上穿着的是江司量特地找人定制的衣裙,白作主,但行走间,间行其中的浅绿色云纹如同春日飘洒的新芽绿叶,温和却又亮眼。
身姿挺拔,昂首阔步,行步的礼仪也是端守未差毫厘,自家的姑娘就算自小学习礼仪也不曾有次体态,怕是身份不低。
“请。”柳萍清仅仅是上下打量一瞬,心中对韩堇的大致揣摩已经尽数在心,虽然态度不算多好,但是总归是客客气气的。
老太太不跟这些人一起吃,毕竟年纪大了,所以坐在主位上的人就变成了柳萍清,她把韩堇安排在了她左手边的第三个位置,的确是给了她挺高的待遇了。
饭菜还没上,三桌人都坐满了,这就开始了以韩堇为中心的坎天活动。
“方才司量那孩子说得太快,我没听清你的名字,不介意的话,你方便再告诉我一下吗?”
说话的不是柳萍清,而而是坐在韩堇右手边的妇人,年纪不大,二十出头的样子,但梳着妇人髻。
她说着自己还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韩堇朝她点头,道:“韩堇。”
“是谨言慎行的谨?”
韩堇笑意渐深,“紫堇的堇。”
“哦哦。”那人装模作样的一拍手,“韩堇,名字取得不错,只不过......这晋元,好像没有姓韩的大宗吧。”
“秀琴。”首座上的人冷声轻喝,眼神对上她的,“你逾越了。”
没等身旁那人回话辩解,韩堇的声音率先压在了周围人看好戏的目光上,“大宗谈不上,也就人丁兴旺些。”
“哦?那韩姑娘是怎么碰上江哥哥的呢?”远处一桌年轻后辈坐着的位置上,那只花蝴蝶站了起来,眉眼吊着,语气稍显尖酸刻薄。
韩堇端起面前下人给她倒的茶,小酌一口后才慢慢悠悠地道:“你年纪不大,说话语气、神态不要像身边人学多了,本身灵动可爱,可别落得讨人嫌。”
“你!”
这声是柳黎同她那位母亲一起站了起来,坐在外戚那张桌上的妇人除了穿着深沉些,模样竟是和柳黎一模一样。
尤其是那说话的语气和腔调,“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的?”
韩堇就当没看见周围所有人变换的眼神和脸色,依旧微笑,“我只是好心建议,听不听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
说完,望向主座上眼神表情都十分复杂的柳萍清,“伯母还不开饭吗?”
“我想各位都不想长时间和我同处一室吧。”
众人深吸一口气。
“上菜。”
也不会有人说了,一个他们以为会借此贬低的女子竟然过分嚣张,连江司量的母亲都没放在眼里,这种人她们还是静观其变,看看大房怎么处理。
他们,就等着看看好戏吧。
随着上菜的下人端着餐盘鱼贯而入,渐渐没有人开始讲话,倒是作为柳萍清侄女的柳黎见没人帮她讨回公道后做回位置上,嘴巴一瘪,眼泪掉得稀里哗啦的。
周围的人也不好劝,只能当作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