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罗槐,杨肜的手机振动。
他拿出来一看,是张亚男打来的。
杨肜接通电话说:“喂,张警官。”
张亚男说:“杨先生,太江在我们局里,你过来吧。”
杨肜惊讶的说:“真的假的?”
张亚男说:“自然是真的。”
杨肜说:“你们这么快就把他抓住了?他,他就没有反抗么?”
张亚男说:“你在说什么?快点过来吧。”
杨肜有些紧张,不敢明确答应,说道:“知,知道了。”将电话挂了。
姚濯问:“怎么了?”
杨肜说:“张警官说太江在他们局里,让我过去,想不到这么轻易就抓住了。”
姚濯若有所思的说:“哦。”
这时,姚濯的手机也响了。
他拿出手机一看,同样是张亚男打来的。接通电话,他说:“你好,知道,知道……”
等他挂了电话,杨肜问:“怎么,她让你去警局?”
姚濯说:“不错。”
杨肜说:“你不要去,我一个人去,事情感觉没那么简单。我先去看看是真是假,你等我电话。”
姚濯点点头说:“肜子,你得小心一点。”
杨肜说:“我会小心的。”对余思涵说:“思涵,能把电击器借给我么?”
余思涵说:“可以。”将电击器交给杨肜。
杨肜把电击器揣兜里,和他们告别,然后出门去。
一路来到警局,在门口看见陈丰。只见他靠墙坐着,没带警帽,头发蓬乱,额头上还有干了的血迹。
陈丰看见杨肜,抬起一只手,作枪的样子,瞄准杨肜,嘴里说道:“啪,啪……”
杨肜打量他说:“你怎么了?”
陈丰说:“你是鬼,你是鬼!”
杨肜心想:“这人莫不是疯了。”
他推门进去,只见所有的警察都呆呆的坐着,或者站着,面无表情,也没有做事,鸦雀无声。
这种场景让杨肜感觉一定是出了什么变故。
张亚男看见杨肜,起身朝他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说道:“杨先生,你来了。”
杨肜看张亚男两眼无神,面无表情,说道:“张警官,你,你是不是生病了?”
张亚男说:“我没病,太江要见你。”
杨肜四下张望,说道:“他在哪?”
张亚男说:“你跟我来。”说完转身走。
杨肜跟在她身后,右手不自觉的伸入衣兜,摸了摸电击器。
跟着张亚男来到局长办公室,赫然看见一个光头佬坐在局长的位子上,正是太江。
张亚男对太江说:“主上,杨肜来了。”
杨肜看着张亚男说:“主上,你怎么这么称呼他?”
太江说:“姚濯没有来么?”
张亚男说:“还没有。”
杨肜则默不作声。
太江面带微笑,对杨肜说:“杨肜,你运气很好,没有成为我的蝉壳。”
杨肜眼珠乱晃,说道:“你,主上,我不懂您的意思。”
太江说:“金昌自以为获取了我的三魂,事实上只不过是将自己变成我的蝉壳。朱就是一只鱼钩,我的力量就是鱼饵。只怪金昌够贪心,一口把鱼饵吞了下去。”
杨肜说:“您的意思是朱是故意欺骗金昌的?”
太江说:“不错,朱是我的臣属。”
杨肜脊背发凉,说道:“那么丹、啾啾呢?”
太江说:“都是。”
杨肜说:“那个没面目呢?”
太江说:“什么没面目?”
杨肜说:“我常梦见一个没面目的人。”
太江说:“依附于我梦境的人多了去,你说的这个人我不熟悉。所以你知道我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不拘小节。你只要继续效忠于我,自然会平平安安。”
杨肜赶紧下拜说:“我,唯大王之命是从!”他此刻这能虚与委蛇。
太江说:“很好,你起来吧。”
杨肜又站起身来。
太江说:“你叫我大王,我很高兴。我无时不刻都想再造有熊国,重登王位,我要让臣属通通复生!”
杨肜心想:“没搞错吧,那这世界将会如何?”
太江说:“杨肜,你去做一件事。”
杨肜说:“请大王吩咐。”
太江说:“你去将姚濯抓来。”
杨肜说:“实不相瞒,大王,论拳脚我打不过他。”
太江指着张亚男说:“我会让这位武士陪你一起去。”
杨肜咽了一下口水,说道:“好。”心想:“这些警察都成了他的‘武士’,我该怎么办?”
太江说:“去吧,现在就去。”
杨肜说:“是,在下告退。”
杨肜出门去,张亚男跟着出来。
张亚男对杨肜说:“你需要几个人?”
杨肜心想:“多几个人我更难应付。”说道:“有你就够了。”
张亚男说:“不行,做事需谨慎。”指着两个警员说:“你们跟我来!”
两个警察跟上。
出了警局,陈丰还在,抬起手作枪的样子,瞄准杨肜,嘴里说道:“啪,啪……”
杨肜问张亚男:“他怎么了?”
张亚男说:“哼,他向主上开枪,结果主上没事,他倒疯了。”
杨肜心想:“看来手枪杀不死太江。”
张亚男走到警车旁边,说道:“上车吧。”打开车门。
四个人上了警车,前边两个警员,杨肜和张亚男坐在后排。
张亚男问杨肜:“你知道姚濯在哪?”
杨肜说:“知道,知道,他在公司。”
张亚男说:“开车。”
警员发动汽车,沿路而去。
半路上,杨肜的手机在振动。
他掏出手机一看,是李翡菲打过来的。正想挂掉,结果手机被张亚男抢了去。
张亚男接通电话说:“喂?”
李翡菲说:“是晓诗么?”
张亚男说:“不是。”
李翡菲说:“这不是杨肜的电话?”
张亚男说:“是。”
李翡菲说:“请问杨先生在么?”
张亚男说:“在。”
李翡菲说:“我想和杨先生说话。”
张亚男说:“不行。”
杨肜心想:“拒绝就对了,免得节外生枝。”
李翡菲说:“为什么不行?”
张亚男说:“我说不行就不行。”
李翡菲心想:“杨肜到底有几个女人,这个女人怕不是把我当成情敌争风吃醋吧?真是不可理喻。”说道:“我只是杨先生的普通朋友,想和他见个面。”“普通”二字说得很重。
张亚男说:“你在哪?”
李翡菲说:“南门口。”
张亚男说:“南门口就在前面,你再等五分钟。”挂了电话。
杨肜说:“我们不用和她见面。”
张亚男说:“为什么?”
杨肜说:“她,她不好惹,是一个厉害的女人。”
张亚男说:“有我厉害么?”
杨肜说:“这……”心想:“我倒忘了,你也是个女人。”
张亚男说:“你说不见,我非得见一见。”被太江操控意识之后,张亚男没有以往的理智,争强好胜之心表现出来。
过了五分钟,车子在南门口街边停下。
张亚男说:“那女人在哪?”
杨肜看见李翡菲就站在一棵树下,身后还跟着两个彪形大汉,他们手里还提着包。
他指着李翡菲说:“在哪里。”
张亚男打开车门,下了车,杨肜也跟着下车。
两人走向李翡菲。
李翡菲对身后的人说:“东西呢?”
一个彪形大汉从包里拿出一把十字弓,还有箭,交给李翡菲。
杨肜看李翡菲居然拿着十字弓瞄向自己,赶紧缩头、低身。
“嗖”,一箭没射中。
李翡菲又搭了一支箭,跑上前来,瞄准杨肜扣动扳机。
“嗖”,一箭没射中杨肜,而是被张亚男挡住。
张亚男挡住杨肜面前,右边肋下挨了一箭。她眉头一皱,从腰上取出手枪,朝李翡菲射击。
“啪啪”,枪响了。
李翡菲应声而倒,她身后的两个彪形大汉见状撒腿就跑。
张亚男虽然意识受控,但终是血肉之躯,挨了一箭,支持不住,跪倒在地。指着李翡菲说:“去,看看她死了没有?”
杨肜跑上去,蹲下来,一摸李翡菲的颈动脉,微弱得很。瞥见一旁的十字弓,只见弓上面绑着一个青铜器,模样像弓,纹饰分明是飞虎,还有癸神的符文。
他的心砰砰直跳,捡起十字弓,对张亚男说:“她不行了,要赶快送医。”
张亚男说:“你上车去,我来处理。”
杨肜说:“好,这个是凶器,我帮你拿上车。”
杨肜钻进车里,看着两个呆头呆脑的警员说:“你们怎么坐着不动,没看见有人受伤么?”
警员说:“看见了。”
杨肜大声说:“那还不去帮忙?”
两个警员似乎开了窍,下了车,跑去搀扶张亚男。
杨肜乘机钻到驾驶座,把车门都关上,一脚油门开了出去。
张亚男看着车子远去,说道:“你,你,你去……”自己昏了过去。
杨肜气喘吁吁的跑到姚濯家门口,敲了敲门。
姚濯把门打开,放杨肜进来,问道:“肜子,你怎么不打个电话呢?”看他手里拿着十字弓。
杨肜说:“一言难尽,我的手机被张警官拿了,你看这是什么?”把十字弓拿给他看。
姚濯说:“弩?”
杨肜说:“不,十字弓。不,我说的是上面这个青铜器。”
姚濯说:“我不认识。”
杨肜说:“你瞎了呀?这上面是飞虎纹,还有癸神的符文。”
姚濯仔细一看,还真是,说道:“莫非是穹倚弓?”
杨肜说:“我也希望是。”
姚濯说:“哪来的?”
杨肜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又说:“阿昌有交代李翡菲去打听双鱼玄鸟盉以及穹倚弓的下落,我想李翡菲一定是从哪里找的这个东西。”
姚濯说:“我怎么知道是真是假?”
杨肜说:“这……有个办法。”
姚濯说:“什么办法?”
杨肜说:“血祭。”
姚濯心想:“眼下是危急时刻,太江肯定还会派人来抓我。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放手一搏。”
他看着杨肜的眼睛,点了点头。
他到厨房里拿出菜刀。
余思涵一看,吓着了,对姚濯说:“你要干什么?”
姚濯说:“思涵,别怕,没事的。”
先用刀将割断绑住穹倚弓的绳索,将其从十字弓上面拆下来。然后把穹倚弓放在桌子上,姚濯用刀在自己手指上割了一下,将血滴在穹倚弓的符文上。
只见那符文发生变化,原本是封印的符文,就是交叉线,四个端点各有一个小圆圈。变成了中间一个小圆圈,往四个方向各发出一条线。
杨肜见了,说道:“咦,这符文在变化,之前是封印,那么现在就是释放。”
再看姚濯,只见他眼珠子里出现重瞳。
杨肜说:“阿濯,你?”
姚濯说:“我,我,是,癸神。”
杨肜说:“你是癸神,魔怔了吧?”
姚濯往后倒退两步,一屁股坐倒。
杨肜和余思涵赶紧将他扶起来。
余思涵说:“肜子,扶他坐下。”
杨肜说:“好。”
将姚濯扶着坐在椅子上,余思涵说:“我去拿创可贴。”转身去卧室。
杨肜弯腰问姚濯:“阿濯,你怎么样?”
姚濯闭上眼睛,甩了甩脑袋,醒醒神。再睁开眼睛,眼珠里不见了重瞳,说道:“我恍惚之间看见癸神,他问我是谁,我说我是某某,结果他突然射了我一箭,正中我的额头,我就一跤摔倒了。”
杨肜说:“我刚才看你眼睛里出现了重瞳。”
姚濯说:“是么?”
杨肜说:“是真的。”
余思涵这会拿了创可贴,给姚濯的伤口贴上。
杨肜对余思涵说:“思涵,刚才阿濯的眼睛里出现了重瞳,对吧?”
余思涵说:“有么?我没注意,我就看着他手指流血。”
姚濯说:“肜子,你带我警局。”
杨肜讶异的说:“什么?”
姚濯说:“我说你带我去警局,我要去见太江。”
杨肜说:“你没搞错吧?眼下你躲还来不及,怎么想着去见他?”
姚濯从桌上拿起穹倚弓,说道:“我去见他,是为了将他封印。”
杨肜突然觉得姚濯有一股凌云的气势,说道:“当真?”
姚濯说:“当真。”又对余思涵说:“思涵,我要去一趟警局。”
余思涵抓着他的手,与他四目相对,皱着眉,一字不说。
姚濯说:“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杨肜从旁说:“思涵,你放心,我一定会护着阿濯。”
余思涵松开手。
姚濯和杨肜出门而去。
坐上警车,一路来到警局。
杨肜在前,姚濯跟在他的身后。那些警察看见他们,就像行注目礼一样。
杨肜走到局长办公室的门口,敲了敲门,喊道:“大王,我是杨肜,姚濯已经被抓了来!”
里面传出太江的声音:“进来。”
杨肜打开门,当先走了进去,对太江说:“拜见大王!”说完,拜了下去。
太江见他果然带了姚濯来,还很高兴。但见杨肜下拜,身后的姚濯左手持穹倚弓,右手做出拉弦的动作,不禁收敛笑容,鼓大眼睛。
姚濯的眼里又显出重瞳,能看见手里的弓往两头延伸,变成一把大弓,又出现弓弦,他手里多出一支阳金箭。拉弦射箭,没有声音,箭矢已经刺入太江的胸口。
杨肜抬头一看,只见太江站起来,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而他胸口上什么都没有,却渗出血来。
太江抬头,鼓着眼睛,指向姚濯说:“你,你哪来的穹倚弓?”
话音刚落,身体就变得灰白,尘土化。
杨肜站起来,拿出兜里的电击器,往太江身上一电。
尘土崩塌,灰白色的粉末洒满一地。
杨肜回头看向姚濯,只见他呆呆的站着,作持弓射箭状,眼里显出重瞳。
杨肜上前喊道:“阿濯!”扶着他的手臂。
姚濯仰面而倒,闭上双眼。
转眼,医院里,杨肜抱着一束花,在走廊里走着,来到一个病房门口,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去。
他把鲜花送给躺在床上的病人。
“谢谢!”躺在病床上的是张亚男。
杨肜说:“不客气,张警官,你的伤口好些了么?”
张亚男说:“好多了,虽然你好心来看我,但对于你的案子我是不会徇私留情的。”
杨肜说:“我知道,你随时可以把我抓起来。”
张亚男说:“可惜呀,我没法把你抓起来。”
杨肜说:“哦?”
张亚男说:“文娟的案子我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至于王武的案子,我提交上去,局长说王武在铁莲寺后埋钱,和你从铁莲寺后没有必然的因果联系。所以不能说你犯罪,只能算不当得利,所以你最好将钱还给王武。”
杨肜眨巴眨巴眼睛说:“就这,只用还钱?”
张亚男说:“哼,你别高兴,我会一直盯着你的。”
杨肜笑了笑说:“好啊。”
马来西亚的街头,杨肜和周晓诗正在度蜜月。阳光灿烂的,杨肜已经很久没做梦了,都淡忘了过去的恐惧,心情开朗得很。
杨肜对周晓诗说:“晓诗,阿濯给我打电话说他和思涵也要来凑热闹,但是希望我帮他们报销机票钱,真是抠门啦。”
周晓诗说:“没关系,你跟他说机票钱我包了。”
杨肜挠了挠头说:“我感觉自己是个吃软饭的。”
周晓诗说:“吃谁的?”
杨肜说:“吃你的呀。”
周晓诗笑着说:“我很喜欢给男人吃软饭的感觉。”
杨肜说:“是么?你的性格还真古怪。”
周晓诗说:“我的性格不算古怪的,我有个舅舅,很会做生意,赚了不少钱。但是他不娶老婆,一头钻进艺术创作里,生意全交给我妈妈。去年他过世了,遗嘱里还留了一栋房子给我。”
杨肜说:“哎呀,人比人气死人呀,你平白就多一套房子,比别人少奋斗几十年呀。”
周晓诗说:“没那么夸张,那栋房子就在这条街上,要不要去看一看?”
杨肜说:“好呀。”
两人来到一个沿街店面的门口,橱窗里摆着蜡像。
周晓诗指着门脸说:“这就是了。”
杨肜一打量,似曾相识,脸上没了笑容,说道:“这店面我见过。”
周晓诗说:“才怪。”将门打开,拉着杨肜的手进去。
店里传出幽幽的钢琴曲,听起来是《小夜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