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小柒喜欢得都要上手去抱了,Seven抢先一步伸手道:“绿宝儿,上哥哥这儿来!”
绿宝儿就差咬牙切齿了,一步三蹭的走到Seven身前,貌似亲昵的趴在他耳边:“别跟我说你连我都嫉妒!”
Seven恍若未知,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小弟弟,你可别说这婴儿肥的样子就是你本体的状态哦?”
绿宝儿立马蔫了:“可能一下子喝太多了,但是我可多了许多功能哦!”附带一脸神秘。
Seven求知欲猛增:“比如?”
绿宝儿翻了一个白眼:“不告诉你!”
那可爱的小模样儿招得小柒憋笑憋得面红耳赤:“绿宝儿,姐姐实在忍不住了,你也太可爱了!我可以笑一会儿吗?”
绿宝儿一脸高冷的:“好吧,下不为例!”也不介意小柒说它可爱了,谁让姐姐那么慷慨呢!
小柒跟Seven和奶萌的绿宝儿笑闹了一会儿,想起来自己还得去师傅家呢,就告别回了家。
不说被绿宝儿喝醉打乱了计划的Seven怎么懊恼没问清楚谁是虞叔,先来回顾一下昨晚发生在酒馆内的奇妙场景。
Seven昨晚准时到了酒馆,屁股还没等坐稳呢,门就开了!
随着香气袭人的步伐走近,空气逐渐变了味道,说不上难闻,但令Seven有些气短。
也不好赶人啊,只能屏住呼吸取酒拿盅,开封,斟酒。
过于浓郁的香气让Seven懒得看来人什么样子,只认命的干自己该干的活儿。
“帅哥儿,听说讲了自己糟心的事儿就能换你家的酒喝,是吗?”
可惜了了,喷得这么呛人,居然声音还满好听的!
“对,讲你的糟心事儿,不花钱有酒喝还包您解忧!”
“那你不会出去乱说吧?”看着年龄不大,还怪警惕的!
“信不信在你咯!”Seven心想: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好吧?
“我吧,最糟心的事儿就是朋友的事!”小丫头片子居然笨到借朋友说事儿,手段太老套!
早就把酒和酒盅放在桌上打算任君取酌的Seven,主随客便的说了句“您请随意!”就躲去了屋子尽北边的一个竹制榻榻米上。
没想到那天突发奇想让绿宝儿给他编的这个坐榻,今天居然派上了用场。
Seven盘腿打坐,犹如老僧入定。
“给你讲讲我朋友的事儿,你就当个故事听听算了。”Seven心想我还真没兴趣。
实在是室内太安静,女孩儿的声音又太好听。
语音传来,闭着眼睛的Seven脑海里同步上传了一部微型电影!
一个长相可爱的小女孩,被漂亮的母亲牵着小手等待到站的客车,眼巴巴的看着依依不舍的父亲。
客车姗姗来迟,人流拥挤中母亲抱起女儿毅然决然的踏上了奔赴新生的旅程。
似乎连汽车尾气都嫌弃的老实憨厚的男人,佝偻着随着母女离去顷刻间失了力的身体,缓缓萎在了满是尘土的乡路上。
纵然万般不舍,贫穷木讷的男人也难以挽留一个力争上游的女人对花花世界的向往。
天是蓝的,风是暖的。可这艳阳天里,男人的心却失了温度,寒冷彻骨。
小女孩透过车窗看向渐渐渺小的父亲,泪水一滴又一滴的滑落在父亲临走塞给她的花手绢上。
母亲无声无息的呆坐着,片刻失神的双眼告知旁观的旅人,她也不是毫无眷恋。
“妈妈……”小女孩轻轻地碰了一下母亲冰冷的手背,又赶紧缩了回去。
女儿温热的小手将女人的意识拉了回来。目光游移至手背,又看向女儿:“怎么了,宝贝?”
女孩把手里那条被折成长方形的花手绢拿给母亲:“爸爸给的……”
这手绢女人再熟悉不过。那是一个鹅黄底色的方手绢,四个角各绣着一串细碎的小花,花瓣五颜六色,让那素净的底色平添了许多生机。
女人接过手绢,感觉有点儿硬。迟疑了片刻,轻轻展开了一个边角……这动作好似触碰了什么开关,一串串泪水噼里啪啦的砸下来,浸湿了鹅黄色的手绢,透出了里面淡粉色的纸币上朦胧的图案!
女人似乎忘记了自己是在人多眼杂的客车上,起身转头,目光越过三三两两的人头,看向车尾的方向。
暖阳当空,微风习习。视线里除了客车刚刚爬上去又滑下来的高岗,哪里还有那个执拗倔强的男人佝偻着的身影?
女人突然之间号啕大哭起来!
全然不管幼小的女儿会不会害怕,车上的旅人会不会笑话。
在凄凉悲痛的哭声中,镜头切换:
女人改嫁了。
新夫是一个温润柔和的男人。婚礼上,她甜美的笑容好似沁人心脾的花香,娇艳明媚、令人陶醉。
光阴如梭。
在母亲的呵护与新父的娇宠下,可爱的小女孩长成了娇嫩的花骨朵儿!
某个大雨瓢泼的夜晚,女儿的房门被打开了,一个魁梧的身影走了进来。
轻手轻脚绕过床尾走到窗边,关上了有些潲雨的窗扇。
如果能忽略突如其来的闪电照射出的被欲望扭曲的面孔,这还真是好一副雨夜醒来帮女儿关窗的慈父形象!
电闪雷鸣中,镜头从此时开始快进,一帧一帧定格了无数被静音的画面:
睡梦中的侧身,悄然而至的背影,女孩儿甜美的睡颜,凌乱的房间,男人丑陋的嘴脸,女孩儿涕泪横流的绝望………
咔咔震天的响雷,倾盆的骤雨,掩盖了滔天的罪恶……
闪电过后雷声止,雨也慢慢停下来,旭日渐渐东升。
值完夜班的女人回家看到的是:温馨整洁的房间,挂了满架的枕巾和床单,阳光暖暖的透过女儿粉嫩的床单投在餐桌准备好的早餐上。
简单洗漱,吃完体贴的男人备好的早餐,女人倒头便睡,酣然睡梦中嘴角都挂着甜美的笑意……
之后的日子里,丈夫依然温润体贴,妻子照旧娇羞美艳,只有女儿日渐暴躁,且容颜憔悴!
母亲细心询问,却在女儿欲语还休时被丈夫唤走,刻意的温情总能轻易化解妻子的疑惑……
后来,便有了女儿一次又一次的叛逆,以及继父无尽的包容、母亲神色间难掩的失望;周而复始,愈演愈烈。
甜美的假象在暑假的一个午后化为了泡影。
长久以来的困惑在这一刻五雷轰顶中豁然开朗!
于是,一个原本娇弱的母亲为了保护她的女儿成了宰狼的屠夫!
之后被静音的镜头是:
泣血的残阳中喷溅了几滴鲜血的小窗。
影片并没有就此结束。
出离愤怒反而冷静的母亲,掀翻那碍眼的一堆温热,拎起床单的一角仔细擦净了双手,抱起之前被她蒙上脸的女儿,踉踉跄跄的蹭到浴室,小心的把女儿放进浴缸,细心调试水温,帮女儿清洗干净,抱到主卧床上,轻拍着身心疲惫的女儿,看她昏沉睡去才逐个给银行打了第二天预约取款的电话。
彻夜未眠,替女儿打算周全。
第二天,平心静气的向单位请了假,拿着两人的身份证件去银行取出了所有的存款,和女儿定了一个小时以后去姥家的机票。
中午时分,安置好了一切返回家中,拿着凶器、物证去自首。
定罪后,保外就医时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第二天,远在家乡的男人收到了女人寄来的包裹和信件。
包裹里只有那条鹅黄色的手绢,连同当年他放在里面的九千九百九十九块钱。
那是他们去民政局那天,他特意取出来的全部身家,一万块。留下的一块钢镚儿,被他打了个眼儿,用红绳穿着挂在脖子里。
十年过去,陪着他的只有这块万里挑一的念想儿。
谁也不知道信件里写了什么,只知道老实憨厚的男人一夜之间白了头,收拾行囊离开了从未想过要走出去的家乡。
后来,父女二人相依为命,女儿渐渐有了笑容,还考入了理想的大学。
再后来,女儿毕业了,有了优越的工作、理想的居所和可以推心置腹的男朋友。
却在一个突如其来的早晨,失去了老实憨厚却沉默寡言的父亲。
镜头在女儿手中的鹅黄色手绢上扫过,途经她颈间挂着的钢镚儿,定格在那张涕泪交零的脸上……
Seven从打坐中醒来,发现自己居然站在一个泪流满面的年轻女子身前,口中念念有词,一块块记忆的碎片从女子的头顶飞出,顷刻间化为乌有。
“糟了糟了,我怎么忘了跟你讲什么了?”女子笑逐颜开,“反正我看你也没在听,该不会要我付酒钱吧?”
“当然不会!”
Seven知道:走出这扇门,女子会忘掉讲过的忧愁,轻装上阵,优悠一生。
Seven亦知:他拥有了“语出影随”和“清空特定记忆”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