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大作,浪淘千尺,呼啸而来,一截漂流过来的三米粗巨木,无情被打碎成数十段,可见这浪头的无情。
一个十三岁的少女,身姿娇小,用力拉住一根绳索,粗犷的绳索有不少毛刺,扎得少女的手心一片通红。
她通过这一根绳索在巨浪中保持轮船严重倾斜翻船的平衡,让这船不被打翻。
陆潋驾驶轮船,这不是她第一次控制轮船,但每一次在这种巨浪中前行,都格外困难。
总算撑过那个浪头,陆潋松了一口气。果然,还是刚来的修道者,哪怕失去法术,体质一时半会还没变弱,能保持这几吨重的轮船不侧翻。
不然就凭自己和这里的人,绝对无法做到。那只能再一次被卷到一座山,重新造船了。
二十一年……陆潋等不下去了,她感受到自己体质的削弱,就算在这好几次的梦醒后,能坚信自己意志,不受万重山改造。陆潋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在撑过二十一年。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希望能成功。
修远道长被浪打的浑身湿透,好在过去了,她焉焉地趴在轮船地板上。任由邓啸抱起自己,带自己会室内休息。
邓啸神色有些低落:“到底不如你们这外来人,一个人就能拉住一艘船。”
修远道长想起陆潋说过邓啸也是修道者,现在看邓啸模样,确实记不住自己是修道人,心下不免一阵唏嘘。
万重山不负其名,修远道长的船行驶在群山之中的江流之上,因为水速很快,一日千里有余。
陆潋一般不离开驾驶舱,她时刻注意着方向。对修远道长提出的休息拒绝:“这地图你看不明白,每一个路口都不能错过,要是错过,可就难以绕回来。我研究多年,才得了这么一张地图,可不想因小失大。几天不睡而已,没什么。你去休息吧,接下来几天都得麻烦你。”
于是修远道长只好休息完,在没风浪的时候,站在船栏杆那看风景。不知觉想起一首诗:
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
万重山此景,也和诗中景色差不多,唯一不同,就是不止两岸青山连绵,前后方也都是青山相围。
山太高,太险,太陡,反给人一种压迫感,令人窒息。
船连续开了七天,这七天遇见的大大小小的浪就有七八千次。修远道长亲历过,也就明白出发时不解问过陆潋,四个人有必要造这么一艘大船吗?
陆潋回答她到时候就会知道。七天下来,修远道长果然明白了,小船根本无法再这样的巨浪中撑下来。唯有这种巨大的轮船才有可能。
一路上也遇到过几艘其他的船,有大有小,小的一场浪下来没见踪迹,大的和他们保持距离,有的也跟着他们,但因为驾驶不到位,很容易跟丢了。
途中也有人通过通讯录,和他们交谈,但陆潋却表现冷漠,一律挂掉不接。
看修远道长欲言又止,阿琅才替陆潋解释:“不要轻易相信别人。上一回我们帮助一队人。结果被恩将仇报,差点弄死我们。所以在水上我们不理会任何人。”
修远道长只好哑了言语。
未经他人苦,不劝他人善。
这是观主在看修远道长多管闲事,告诉她的。就像她被装死的麻雀啄出血才明白一个道理一样,修远道长,也是好几次倒打一耙中学会这一条道理。
人啊,总是要亲历过,才相信那些道理是对的。
“阿姐!你看,那是城山吗?”阿琅站从船头跑进来,兴奋地说到。驾驶舱室内的陆潋通过显示屏已经看到了远处那一座山。
城山,一如其名,无数的建筑鳞次栉比,重重叠叠,中间点缀着几簇翠绿的树冠。
越靠近,一座大规模的城市就显露在修远道长四人眼里。
邓啸饱含热泪:“到了,到了。城山是真的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