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你怎么来了?”褚粟依看着眼前的人,心中倍感惊喜。
覃玓并未回答她,而是用目光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将她扫了一遍,才说道:“转身。”
“噢,好。”褚粟依不明就里,听话地转了一圈。
“没事就好。”
“大人还没回答我呢。”
“……”覃玓沉默了一会儿,才幽幽地开口道:“她们点人数的时候发现少了两个人,我便来找了。”
“那大人这一路上一定很担心我吧?”褚粟依眉眼弯弯,踮起脚尖,凑到覃玓的耳边问。
覃玓垂眸看她,不置可否:“你觉得呢?”
“我不猜。”褚粟依佯装闹脾气似的鼓了一下嘴,“现在我们怎么回去?”
“密道已受损,从密道回怕是不安全。”
褚粟依点头:“想到了,所以我打算从南走,说不定能走回京城。”
“确实。密道的走向朝北,虽有偏差,但大方向没错。”
两人正商量着,褚粟依突然感觉旁边的向姝姝有了动静,她俯身查看,看见向姝姝眼皮微动,原来是睡醒了。
她睁开眼睛,看见弯腰看她的褚粟依,突如其来的一张脸,多少是让她受了些惊吓。
平复心情过后,她问:“何时了?”
“不知道。”褚粟依瞅瞅似黑非黑的天,“应该快天亮了。”
“我睡了这么久啊……后背好酸痛……”向姝姝扭动着肩膀,被树皮硌着的滋味并不好受。
缓解了肌肉的酸痛,她才又想起来什么,继而过意不去地看像褚粟依:“你竟一夜未眠?”
“我看你睡得挺香,反正我也不困,便没叫你。”
“是吗……”向姝姝突然有些愧疚。
“好了,覃大人来接咱们了,等天亮咱就走。”
“覃大人?”向姝姝猛一抬头,看见了褚粟依旁边确实站着一个人,只不过光线不好,覃玓又穿着深色衣服,实在让人难以发现。
看见了覃玓,向姝姝的脸上泛起了红晕,脸颊如三月的桃花一般粉嫩,她挣扎着站起来,行了礼:“覃大人万福。”
“嗯。”覃玓礼貌地回了礼。
这时,向姝姝的肚子不争气地响了起来,她不好意思地说道:“我饿了。”
“饿了……大人,你来时有带吃的吗?”褚粟依问覃玓。
覃玓尴尬地看了看自己的两只宽敞的大袖,大袖里空空如也,他太着急了,什么也不顾了,只想着找到她的下落。
褚粟依叹了口气,轻拍向姝姝的后背:“到京城就有钱买吃的了。”
一缕光线冲破黑暗的桎梏直射大地,四周变得逐渐清晰,沉睡的老树也因为日光的照耀而充满活力,天慢慢亮了。
褚粟依背起向姝姝,说起来,她感觉自己真有扛麻袋的潜质,第二次背她,就显得得心应手了许多。
走了一段路程,向姝姝看着褚粟依脑门上微微的汗,开口道:“褚姑娘,你要是累的话,我可以……”
褚粟依看了一眼旁边的覃玓:“没关系,我能背你。”
“不是的,我是说,我的脚已经不疼了,可以稍微下来走两步。”
“噢……好,那我放你下来。”
两人判断的方向是对的,一路上褚粟依又搀又背着向姝姝,终于折腾回了京城,顺利回到了向家。
向宗回在见到向姝姝的那一刻,呆滞麻木的眼睛瞬间恢复了生机,握紧的双手也终于松开了,他本想保持着父亲的威严,却怎么也掩盖不住笑意。
佟夫人已经醒了,听说向姝姝回来的时候,堵在心口上的瘀血终于吐了出来,旁边的婢女激动地大叫:“快、快叫郎中!夫人的瘀血吐终于出来了!”
向姝姝在见到家人的那一刻,再也顾不得自己的一脸尘灰,也管不上什么干净不干净,抱住家人就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嘴里不住地喊着“爹、娘”。
褚粟依和覃玓两人站在屋外,听着屋内各种的哭声笑声,想必十分热闹。
屋里逐渐没了动静,接着是向宗回走出来向两人道谢,客套了几句后,褚粟依婉拒了他们的盛情邀请,终于上了马车。
她的腿都酸死了,在坐上马车的那一刻,她感觉好像卸下了一个千斤顶一般。
覃玓也上了马车,坐定了之后,他才认真地回答那是褚粟依问的问题:“一路上,我一直在担心你。”
“担心我什么,担心我会死?”
“嗯。”
“大人。”褚粟依疲惫地闭上眼睛,“我在人间不会死的。”
停顿了一会儿,她又说:“我当时也着急了,忘记了我在人间是不会真正的死去的,顶多是历劫失败,需要重新历劫。”
“你原先的时候……死过吗?”覃玓想起来那天晚上的梦话。
许久的寂静过后,才传来淡淡的一句话:“没死过,差点死过。”
覃玓转头看向她,看着她紧闭双眼,像是在逃避某种痛苦。
到了嘴边的话又被他咽了下去。
马车里又是许久的寂静。
“如果我死了你会怎么办?”褚粟依冷不丁地问他。
覃玓思考一会儿:“既然……”
“既然什么?”褚粟依猛然睁开双眼,盯着他。
“既然能死,便也能复活。”
“冥尊大人的秘术吗?”褚粟依笑了,“哪怕用尽你的毕生修为?”
“无妨。”
“那你说到做到。”
“嗯。”
褚粟依满意地重新合上双眼:“不过我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有你在我很放心。”
“谢夫人厚爱。”
不一会儿,覃玓感觉身边没了动静,再一看,褚粟依已经靠在边上睡着了。
覃玓把她的头揽了过来,一边将她靠在自己的肩上,一边用手把她环住。
马车到了,覃玓也没有叫他,而是将他的外衣盖在她的身上,将她横抱回府。
上一次也是这样,上一次又是什么时候着?覃玓想。
上一次她还不是他的夫人,覃玓看着怀里的人。
她在平时,在别人眼中是那么清冷、聪慧、认真,现在在他怀中,又感觉就是那么小小的一团,又轻又软,一抱就能抱起。
他抱着她回了屋子,帮她脱了鞋袜,让侍女打了盘热水。
他轻轻帮她梳洗了一阵,生怕弄醒她。
一切都打理后,他挑掉了油灯里的草,屋里霎时间变得漆黑。
接着,他上了榻,轻轻将她搂在怀里,一夜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