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退下后,并肩走在路上,四下无人,向姝姝小声道:“你说你也真够机灵的,我姑姑的话我还没琢磨过味儿来,你就已经回答了,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竭力保住皇后这一胎即可。”
“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回我府上说。”
“那名医的事——”
“你放心,我有办法。”
向姝姝不再吱声,安安静静地来到覃府,听褚粟依说明太后的意思。
“所以,我姑母的意思是,这一胎,实际上是对刘美人地位的一个博弈,刘美人八成会对皇后下手,若是连皇后这一胎没保住,后宫其他女子更是畏惧刘美人的手段,那到时候可就刘美人独霸后宫了!”向姝姝想了想,觉得毛骨悚然,“只是,刘美人怎得有这么大的权利?”
褚粟依耸了耸肩:“陛下独宠,陛下默许,她位分之上的妃嫔不过是训了她几句,就被降了位;她气得皇后都动了胎气,也没被怎样,这差别显而易见。”
“真是宠妾灭妻的狗东西。”向姝姝“呸”了一声。
“好了,大家闺秀在别人的府上也要注意一些形象。”褚粟依抬头看天渐渐发紫,“天色不早了,你赶紧回府吧,切忌,这些话都不要外传,不然对向府,对覃府都没有好处。”
送走了向姝姝,褚粟依又着手联系名医。
多年下来,她认识的名医倒是不少,但是,都不符合条件。
这些名医都是世俗中人,都是拖家带口,稍有不慎就能让人抓到把柄。
仁慈如皇后,拿人家人要挟这事她断然是做不出来;但刘美人不一样,她仗着帝王的专宠肆无忌惮,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小小的名医?
最终,她把目光放在了鸢鸢上。
这不是现成的人选?
褚粟依叫来鸢鸢,直截了当地问道:“女子生产一事,你会不会?”
鸢鸢的脸刷一下红了:“之前在当小仙时,有一阵时间在送生娘娘那里,送生娘娘心善,每月五日都会带着我们到凡间为无法请接生婆的女子接生,平时也会帮忙照看无家可归的孕妇,如此,倒是有一些经验……”
“那便好办了,鸢鸢,现在需要你做名医……”
褚粟依办事很快,很快鸢鸢便被送进宫专门负责皇后的生产事宜。
皇后生产当日,正如意料之中,出现了难产,胎位不正,果真原接生婆意欲将胎儿憋死在腹中,最后是鸢鸢打晕了接生婆,自己代替接生婆去接生,皇后最终万分艰难地诞下胎儿。
褚粟依坐在太后的宫中,等待着消息,终于,一名太监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启禀太后,皇后娘娘生了!”
“男孩还是女孩?”
“是小公主。”
向太后的眸中闪过一丝失落的神色:“也好,公主或许更安全一些。”
与此同时,皇后娘娘诞下公主的消息也让刘美人那边松了口气,鉴于是个公主,刘美人并未怪罪接生婆的办事不力。
赵煦刚下了朝,便马不停蹄地赶到皇后宫中,虽说是生了公主,但到底是自己的第一个子嗣,自然是万分看重,万分爱护。
正是皇上下朝的时间,刘美人急忙吩咐人备好饭菜,想在半路上将人截胡,以往她也都是这么做,皇帝也是欣然前往,今日却突然失灵。
赵煦根本未搭理前来禀报的宫人,而是径直前往了皇后宫中,甚至嫌弃轿子慢,自己下了轿子疾步前往,后面一众的太监宫女赶忙加快了脚步,浩浩荡荡地跟了上去。
皇后刚生产完不久,正是虚弱的时候,见这一屋子的人,她倒有些吃不消。
她刚想起身向皇帝行礼,却被皇帝止住:“你如今刚生产完,不必行礼。”
“谢陛下。”
刚生下来的小公主正安安静静地躺在旁边酣睡,赵煦看得心里欢喜的紧,却又不敢抱,值得让有经验的奶娘抱着,自己轻轻逗两下。
刘美人听到陛下未至的消息,气得一把扫掉了桌子上的茶具,杯子清脆地落在地上,“啪”一下地炸开无数的碎瓷片,宫女太监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气刷刷地跪了下去:“娘娘息怒——”
“你们一个个都怎么办事的!陛下就这么被那个贱人抢走了!”刘美人气得上气不接下气,随手又抄起一把扇子,没有目的地随机朝一个人头上甩去,扇柄的头是硬质的玉,甩在人脑门上,脑门霎时间鲜血淋漓,那人不住地磕头:“娘娘息怒——”
盛怒之下,必有勇夫,一位宫女大胆地直起身子,说道:“娘娘,奴婢有一妙计。”
刘美人转移了注意力:“你说。”
“娘娘,这皇后生产,便惹得陛下急忙关心,说到底,还是后宫子嗣稀薄,陛下只是关心这唯一的孩子罢了,但说到底,只是公主而已,若是您早日诞下皇子……”
这番话倒让刘美人的气消了一些,她收起刚刚凶神恶煞的样子,又重新梳妆打扮,又让宫女叫来太医,为她调理身体。
不负她所望,调理到了七八月,她终于有孕,在她之前,又有一人有孕,不过那只是个宫女,陛下甚至都没有打算给她名分,不足为据。
如今她这一胎,最重要。
当然,皇帝也不辜负她的期望,不久之后,她便被晋为婕妤。
终于等到临产,却也是个公主,好巧不巧,和大公主生在同一月,过几日又恰逢大公主生辰,赵煦一高兴,又赐了公主名号:福庆公主。
“福庆!福庆!”福庆公主的生辰宴还未结束,刘婕妤便提前离席,她一把摔了头冠,珠子顿时散落一地,“那贱人的女儿能叫福庆,而我的女儿却光秃秃的,就叫个瑶瑶,没有任何封号!”
“娘娘,福庆公主这也是满月了才给的封号,在此之前也是昭昭、昭昭的叫,毕竟咱们的小公主才刚降生,没有封号也是正常的。”宫女畏缩地跪在地上,“皇后生福庆公主的时候已经伤了身子,基本再无生育可能,定然是争不过娘娘您的。”
“你说的是,给我梳妆,今晚务必让陛下留在这里,不然许久不侍君,陛下都快不记得我了。”刘婕妤坐在铜镜前,自顾自欣赏。
“怎么会呢,娘娘依旧貌美如花,美颜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