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个把月,便到了菁嬅帝姬临产的日子,由于那颗丹药的缘故,菁嬅帝姬临产那日万分凶险。
整个山神殿都笼罩着一团黑气,待胎儿成功生育出来之后,黑气才消散。
崇阿也注意到了黑气,她冲进菁嬅的产阁,看到菁嬅身旁的婴儿。
婴儿的煞气已经吸走了菁嬅太多的精魄,现在她已经油尽灯枯。
婴儿啼哭得相当洪亮,周遭都是黑气,崇阿催动法术,企图给菁嬅续命。
“怎么,担心我死了,你也没法活着了?”菁嬅挡住崇阿企图输送过来的灵力,指了指刚出生的婴儿,“你现下没有这个担心了,我已将这个功法转到了他的体内,只要他活着,你就能活着。”
崇阿强行将一些灵力输送到菁嬅体内,似是厌恶地看了一眼菁嬅身旁的小婴儿一眼:“你早知我会杀了他。”
“那在魔界的日子是你一辈子的屈辱,若不是有这层秘法在,我们母子俩恐怕如今都没有和你面对面说话的机会。”菁嬅一只手撑在榻上,“你恨不得致我们母子俩于死地而后快,只可惜,你的愿望落空了,嘻嘻。”
“他若是被煞气吞噬,后果将不堪设想!”崇阿捏紧拳头。
“我只知道,他是我的孩子,我必须为他争得一线生机。至于煞气——”菁嬅冷笑一声,继续说道,“我巴不得他的煞气,搅得你们混沌天天翻地覆!噗——”
她的口中涌出鲜血,崇阿见状,立即施法企图为她续命,却被她强行打断。
菁嬅帝姬感觉自己好像如泡沫一般消散,渐渐得,渐渐得,终化成无数散乱的灵团,唯一留下来的东西,是她贴身的一枚魔戒,也是她的武器。
崇阿捡起魔戒,将魔戒放在婴儿的襁褓之中。
婴儿刚才的煞气已经稳定下来,崇阿尝试抱起他,却不知如何抱。
怀里的团子软软的,小小的。
折腾了好一阵,崇阿才稳稳当当地将婴儿抱在怀里。
他对这个孩子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既是自己的孩子,与自己性命相连;但他又煞气缠身,是混沌天极大的隐患。
怀揣着复杂的心思,他抱着婴儿出了山神殿去找天尊,希望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天尊刚处理完魔鼎带来的遗留问题,便见崇阿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父亲。”
天尊抬头一看,便看见了崇阿怀里的婴儿,婴儿虽如寻常婴儿一般,但却瞒不住天尊:这婴儿一身煞气。
“他与十大凶兽共生共死,按理说,只需将婴儿杀了,便可永绝后患。”
“父亲……”
“怎么?你不想杀他?”
崇阿单膝跪地道:“不敢隐瞒父亲,儿臣之前被妖女施了秘法,如今儿臣和这婴儿性命相连,若是杀了婴儿,儿臣也无法独活。”
“你是我儿,我自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天尊将手覆在襁褓之上:“倒也不是没有办法,不过不能完全解除煞气,只是将煞气封印住,让他不能修炼罢了,将来让他做个小仙便可。”
“是,父亲。”
木神殿内,褚粟依还在昏迷之中,没有要醒来的征兆,殿内医神带着一盒丹药进来。
“她怎么样了?”覃玓接过医神的丹药,将丹药喂给褚粟依。
“只能说命大,留下了一条性命,至于能不能醒,多久能醒,醒后会是怎样,一切都不好说。”
覃玓担忧地看着榻上的人,女子如熟睡一般娴静。
他握住褚粟依的手,不敢奢求过多,只求她能醒来。
世事变迁,沧海桑田。
转眼间,已过近一千年。
褚粟依还未醒来,在她昏迷的时间里,混沌天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昭昭已经长大成人,她没有选择重新飞升,而是在人间成亲生子,不过好在运气不错一生幸福美满,儿孙满堂。
延禧公主和当年她身后的女孩如今已经成为副神的得力助手,携手副神将木神殿打理得井井有条。
所有人都坚信褚粟依会醒,木神的位置一直给她留着,没有重新任命。
崇阿给自己的儿子取名为寂,并压制住了他体内的煞气,如今他也快是到了抉择是否飞升的年龄。
“醒醒……醒醒……”褚粟依突然感觉梦境中,有人在呼唤着她。
她好像恢复了一些意识,不再是处在一片的黑暗中了。
“木神大人,醒醒。”
声音十分熟悉,她努力辨别,原来是自己的声音。
是自己的元神呼唤着她。
她的元神已经复苏,尝试着让自己醒来。
“木神大人,你是木神大人,你……”
我……我怎么了……
声音飘得越来越远,她已经听不清她的元神在说什么了,又感觉一阵天昏地暗。
“醒了!木神大人醒了!”端着刚换的花草进来的神侍,看见褚粟依呆滞地坐在榻上。
褚粟依还没适应周围的环境,她还感觉大脑有些混乱,总感觉自己忘记了些什么。
她环视了一圈,布置是她熟悉的布置,神侍也是熟悉的面孔,好像什么也没有忘记,但她总觉得,要努力去记住一些东西。
神侍兴奋地将花草放在窗边,跑了出去:“木神大人终于醒了!”
这一千年来,覃玓几乎每日都守在木神殿里。
他还在前院,便听见神侍兴奋的声音。
殿中,褚粟依果真坐在榻上,她也想动一动,可是已经躺了一千年,实在没什么力气。
“覃大人。”褚粟依见到来人,觉得陌生,又有点亲切,她先客套了两句,又有些好奇,可能是想探究不明的亲切的来源,她问道,“覃大人怎么会在这里?”
“我……”覃玓的话堵在了嘴边。
之前医神说过谁也不敢笃定她醒后的状态,如今一看,她可能是失去了一些记忆。
覃玓试探性地问道:“你还记得,从前的事么?”
“当然记得,我从混沌时期便飞升木神,飞升之后共历了四次大劫,无数小劫……”说着说着,她便不说了,她确实忘了一段记忆,那段记忆如同突兀的空白一般,让完整清晰的故事无论如何也连接不上。
“你还记得赵蓁蓁吗?”
褚粟依摇摇头。
“那昭昭呢?”
褚粟依又摇摇头。
覃玓心里已经了然,如今的她,已经彻底了地失去了上一次历劫的记忆,偏偏只失去了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