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邪将龙樱抱到怀里,声音低沉:“阿樱,回去龙岳山庄我们便成亲吧。”
龙樱愣了愣,没想到他思想如此跳脱,她说东、他说西,还说得如此认真,龙樱的脸不由得红了红:“怎么突然提起这事儿?”
花千邪蹭着她的额头轻声说:“你本就是我的,我们说好要生生世世做夫妻的,尉天这个祸害让你平白无故离我而去,我真的……想杀了他。”
龙樱心下一惊,他虽说得轻描淡写,但她能真切地感受到他在提到尉天时瞬间散发出来的杀气,就好像他说想杀尉天,真的不是说说而已,而是已经在计划当中……龙樱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说话,不由得有些害怕:“阿邪……你……”
花千邪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继续说:“阿樱,我生来便是魔,不是什么心怀苍生的圣人,我心里自始至终只容得下你一个;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只要我想做的事,从来都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你是我唯一的例外。我可以为你救那些我视之如蝼蚁的人、为你忍一时之气,甚至忍受尉天的转世在你我眼前碍眼,你可知我每次看到他就像看到一具死尸?哦不,还不够,我还想将他挫骨扬灰……这些我都能忍,但……我不能没有你,一刻都不能!”
他的眼睛隐隐泛红、眼神涣散,说话的语气也变成冷彻骨的偏执,仿佛入了魔怔一般。
龙樱不由得慌了起来,连忙捧着他的脸胡乱地亲了亲,喊到:“我在呢、我在呢!阿邪,你看看我!我就在你眼前!”
听见她急切的呼唤,花千邪的眼神渐渐重新聚焦,他浅浅地笑了笑,但仍固执地看着眼前的人:“阿樱,我等了你十年,不想再等了,也不能再等了。”
平日里见他随性洒脱惯了,如今算是真正让龙樱见识到了她落入凡尘给他带来了多大的伤害,不对,他自从来到她身边便向来是寸步不离,龙樱一直认为是他太过粘人,不曾想过这何尝不是一种偏执呢?
她想起来花千邪第一次出现在龙岳山庄,卧龙城如临大敌,合全城之力对敌在龙岳山庄来说可是史上第一次,原本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卧龙城,每一个人都坚信这个擅闯龙岳山庄的男子准备大杀四方,却不知为何迟迟不动手。
直到在人群中看到她的身影,恐怖的杀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紫色的身影在众目睽睽之下一闪而过,他们的少庄主就这么被他堂而皇之的抱在怀里,他轻声道:“阿樱,别怕,我来了。”
自此,龙岳山庄便强行住进了一个自称是魔谷魔尊的男子,整个山庄戒备了整整两个月,却发现他每日只是寸步不离地跟着龙樱,旁的什么事也不干,那日的磅礴煞气也再也没有出现过,反正拦也拦不住,龙老庄主便索性允了他自由进出龙岳山庄。
当时她什么都不记得、不知道,却十分适应他对她的好,就好像他知道她的每一个习惯和想法,所以做的每一件事都甚合她意,以至于她渐渐习惯了他在身边,纵然嘴上总要逞几分能,但心里是极喜欢他的。
如今她虽还是没有曾经的记忆,但与他和小墨相处得越多,她越是坚信他们就是一家人,说不出来为什么,就像是刻入灵魂的感觉。她也曾悄悄的想方设法地追溯自己的记忆,但每次都只能看见一片空白,后来便索性放弃了,她相信那种感觉是不会错的。
思及此处,龙樱只觉得心里如刀绞般的疼,原来一直以来她想的都只是自己的感受,从未真正思考过若事实真如他们所说,那对花千邪来说该是一次怎样的打击和伤害……
见两行热泪似牵了线一般从她眼中滑落,花千邪当下慌了神:“阿樱!你……”
天上地下,他们俩相识这么多年,花千邪见她掉眼泪的次数可以说是屈指可数,更何况这样一双泪眼婆娑的眼睛还直愣愣地盯着他,他心中那些澎湃的煞气和偏执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满腔的心疼。
花千邪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长叹了口气,亲亲她的额头将她揉进怀里:“乖阿樱,你如今学会了哭鼻子这一招,我可真是拿你没辙了。”
龙樱不依,挣扎着抬起头来就要看着他,花千邪终是无奈地败下阵来:“罢了,我能拿你怎么样呢?你若不想这么快成亲便依你,我什么都依你。”
龙樱终于有所反应,吸了吸鼻子低下头去,嘴里轻声呢喃着什么。
花千邪听不清她在念叨什么,情绪低落地抱着她,在她头顶低声抱怨道:“那你给我个期限成不成?难不成你要依这人间的规矩给龙老庄主守孝三年?这我可不依!我都帮他破了寂灭的命、助他转世了,说不定他此时正和鸢月公主在忘川河边互诉衷肠呢,却要我平白再等三年?我不依!”
“三日后,我们成亲吧。”
花千邪正沉浸在懊恼的情绪中,忽地听见怀中传来这么一句,仿佛以为自己幻听了,顿时一动不动地愣住,似要将刚刚那话再听清楚些。
龙樱将脸上的泪痕在他胸前蹭干净,扬头笑着说:“我刚算了一下,三日后冬月十九,大吉大利、诸事皆宜,咱们成亲吧!”
“你……说什么?”花千邪呆若木鸡地看着她。
龙樱将他胸口被蹭得乱七八糟的衣物捋平,然后伸出手捧着他的脸,手指一点一点地从他漂亮的眉毛划过:“从我小时候醒来开始,龙岳山庄的人便待我很好,我在众星捧月中长大,身份从小姐变成少庄主、如今又成了庄主,但我知道这并不是真正的我。我也曾因为空白的记忆惶恐过,是以偶尔会做恶梦生怕失去这一切,可每次我怕到极点,总会出现一个身影保护我、替我赶走梦魇。”
说到这里,龙樱反倒有些不好意思:“那个身影看不清、摸不着,龙岳山庄属爷爷术法最高强、与我最亲,我就特意跑去问他老人家是不是他潜入我梦里保护我,结果反倒暴露了我梦魇的毛病,害他平白无故担心一场、我也因此喝了半个月药汤。”
“阿樱……”花千邪任由她的手在脸上抚摸,眼神看着她甚是心疼。
龙樱将他的五官摸了一遍又一遍,痴痴地笑着说:“从你闯入山庄对我说‘别怕’那一刻起,我就觉得梦里那个影子应当就是长的你这般模样。”
听她说这些,花千邪心都要碎了:“对不起,我来晚了……”
龙樱像是顿时卸下了所有包袱,只觉得心里甚是畅快,一把抱住他的脖颈、用自己的脸颊蹭着他的脸颊:“不晚不晚!不过你说得对,咱们俩成亲的事儿不能再拖了,冬月十九,在聚仙楼,就这么定了!”
花千邪仍是有些难以置信,掰过她的脑袋看着她:“你说真的?那你刚才哭……”
龙樱蹭了蹭他的手心,然后握住他的手说:“我那是因为心疼你。我刚刚才意识到,天下之大、茫茫人海,你寻我寻得有多不容易,偏生我又在龙岳山庄这个世间最隐秘的地方……阿邪,正好大家都在上京城,我要让所有人都看见——我是满心欢喜地嫁给你!”
“阿樱……”花千邪看着她笑靥如花,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低头往她的唇瓣亲了下去。
花小墨认真地将耳朵贴着马车车厢,半晌后无奈地耸耸肩:“父王施了法,什么都听不见。”
魔洛拴好了马走过来说:“属下早就说过听不见,小世子偏不信。”
花小墨轻哼一声:“可是都到了好半天了,难不成咱们就一直干等着?”
看着他怀里早已呼呼大睡的小星儿,魔洛说:“小世子回去休息吧,属下在这儿守着。”
花小墨狐疑地又看了看车厢:“莫非父王和娘亲要给我生个弟弟或者妹妹不成?”
魔洛怔了怔,有些尴尬地看着花小墨:“小世子慎言,若是被夫人听见怕是要挨罚了。”
花小墨正欲反驳,车厢门突然打开了,花千邪抱着龙樱下了车,看见他们二人惊讶的目光,挑眉问:“你们杵在这儿干什么?”
花小墨快步上前:“娘亲怎么了?”
见夜里风凉,花千邪将她抱的更紧了些,方才答道:“睡着了。”
花小墨狐疑地踮脚看了看,娘亲的脸靠在父王怀里看不真切,但他总感觉哪儿不对:“娘亲睡眠一向很浅,不至于在车上睡得这么沉啊?”
又一阵凉风吹来,花千邪留下一句:“魔洛,带他去睡觉。”便带着龙樱消失在了后院。
魔洛听懂了尊上那‘别让他来主院打扰’的言外之意,便对花小墨说:“小世子,时候不早了。”
花小墨自然知道自己又被嫌弃了,抱紧了小星儿扭头就走:“哼!本世子有小星儿陪!”
第二天日上三竿了龙樱才昏昏沉沉地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安然无恙地躺在自己的床上,屋里空无一人,她缓缓起身靠在床沿,只觉得脑子里混沌一片、有点懵。
花千邪端着餐盘走了进来,里面放着一碗清粥和两个小菜,见她已经醒了,便放下餐盘走到床边坐下:“阿樱,你醒了,可有不适?”
龙樱扭了扭僵硬的脖子,发现花千邪看她的神色有一丝异样,似是有些仓皇和懊恼,脑中顿时一片清明,气得指着他吼到:“花千邪!你居然敢打晕我!”
花千邪连忙将她拉入怀中,一边替她揉着脖子、一边有些底气不足地解释到:“我怎么舍得打你?我只是……点了你的穴让你昏睡了一晚。”
“你!”龙樱恨得咬牙切齿,使劲儿挣扎道:“主动亲过来的是你!临阵脱逃的也是你!还好意思说!”
“这怎么能算临阵脱逃?”花千邪一边制止她的手四处乱挥,一边纠正到:“三日后便是大婚,这么多年我都忍过来了,不差这三日。”
龙樱气急,用力锤着他的肩:“所以我还得夸魔尊大人一句‘正人君子’了?你不会直接说话吗?就非得点我?”
花千邪任她打骂,但她气得红彤彤的脸庞让他不禁想到昨晚的情形,一时有些心猿意马,一把将她的脸按到胸口,低沉着声音说:“谁让你那般主动,故意引诱我……”
龙樱一愣,烧得耳根子都红了起来,闷闷地咬牙道:“好!你给我记着,以后想都别想!”
“不行!”花千邪顿时将她扑到在床上,在她唇瓣亲了一口,无赖地笑着说:“我喜欢你引诱我!”
龙樱心下骂了他一百遍不识好歹,花千邪见她还是不肯消气,一边给她揉脖子、一边给她赔罪:“对不起嘛,阿樱,我错了……大婚之日,我定好好补偿你、给你赔罪,好不好?”
龙樱被他气笑了,一把推开他、滚到另一侧床沿说:“魔尊大人可当真是好算计!”
花千邪起身去替她取了一套新衣服,然后回到床边将她捞了起来,熟练地给她穿戴整齐,然后在她脸颊轻掐了一把:“快去洗漱了吃东西,粥快凉了。”
龙樱仍赌气地轻哼一声,但还是乖乖地去一边洗漱了。
午后,聚在厅里的一众人等炸开了锅。
龙无月首先便跳了出来:“什么?三日后大婚?开什么玩笑?”
花千邪春风得意地坐在龙樱身旁,摆了摆手说:“准确的说,还有两天半。”
“不行!”龙无月当下便反对到:“樱儿的婚事怎能如此仓促?还需回去跟三位长老商议一番!”
花千邪不以为意地说:“龙老庄主临走前已经同意樱儿嫁我,又何须再与长老们商议?”
龙无月气得咬牙:“樱儿成亲在龙岳山庄就是天大的事儿,自有一番流程,还要准备樱儿的嫁妆,岂容你这般随意!”
花千邪十分厚脸皮地笑到:“本尊是入赘龙岳山庄,嫁妆抬出来走一圈还得再抬回去,不必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