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嘛。”孟婆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丁兰走出孟婆的房间直接回到自己的阁楼。
第二日黄昏,丁兰拉开小院的大门,洛尘和往常一样出现在门口。
丁兰有些惊讶,她以为以洛尘会躲着自己,她向洛尘瞧去,他急忙躲过眼神。
“孟姐,我来扶你。”
孟婆招招手“不用。”
“哦。”洛尘摸摸鼻子,沉默不语的跟在两人身后。
丁兰也没有说话,一路沉寂。
良久,孟婆终于发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她用长勺敲敲洛尘的背道“走那么快干什么,没看阿兰提着一大桶汤呐。”
“哦,...我来吧。”洛尘接过丁兰手中的孟婆汤。
“谢谢啊。”丁兰主动跟他道谢。
洛尘依旧沉默,并且越走越快,离丁兰越来越远。
气氛更加尴尬。
孟婆望着两人奇怪的气氛,眯着眼睛,没再开口。
直到夜晚结束,一天的工作完成,两人都没说过话,洛尘一直配孟婆坐在桥头,站在桥上工作的丁兰一转头看他,他就立马躲闪过眼神,不与丁兰对视。
他果然还是在躲着自己。
“你都在我这窝了一整天了,到底怎么回事?”孟婆拿着烟斗,吐出一口淡烟,粗哑的声音从烟中传入洛尘的耳中。
洛尘叹口气,愁眉苦脸道“孟姐,我和川哥的事好像被阿兰知道了,怎么办,我现在都不知怎么面对她。”
“哼,我看呐,只要眼神正常的都早看出来了,有什么好紧张的,你不会真觉着阿兰才知道的吧!”
“怎么会,我...我们......”
“你们什么样自己心里没有数吗?你呀你,动不动就对着洛川脸红,你真当人家阿兰是瞎子不成?”孟婆打断洛尘,刚想拿长勺去敲他,发现勺子在丁兰手上,于是,顺手拿起手中的烟斗对着洛尘的脑袋就是一下。
洛尘委屈摸头“那,...那我也控制不住嘛!你能不能不要老来敲我脑袋,我可是阎王!”他有些生气。
堂堂阎王居然被屡次敲头,他还有何颜面?
“就你敢这么敲我,哼。”洛尘小说嘟囔。
“敲敲敲,我要敲几下敲几下,别忘了我可是你亲姐!我还敲不得你了?”孟婆拿起烟斗又是对头猛敲。
洛尘边躲边求饶“哎呀孟姐,别打了,你快给我想想办法,我怎么办呐,我该怎样做啊?”
“能怎样?平时怎样现在就怎样,人家一个小姑娘都不在意,你那么扭捏做什么?”说罢,起身拍拍衣袖。
此时丁兰也正好拿着空了的木头走上来,洛尘刚想逃,孟婆一把揪住他的袖子“臭小子,跑什么,还不去接着阿兰的桶。”
“哦。”洛尘低着头默默接过。
“今天,好像是元宵吧?”本来以为会一路沉默的洛尘没想到听到了丁兰主动对他搭话。
刚刚还不知如何开口找话题的洛尘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对啊,我怎么给忘了,连东西也没准备,你们先回,我去拿些食材。”
往常的元宵,由于地府夜晚要打理鬼魂投胎轮回的事情,他们都会在白天过,但地府向来白昼不分,其实只是把过节的日子提前了而已,并无大碍。
可因为昨晚被丁兰撞见了两人的事,洛尘居然急的把这些重要的节日都给忘了,从前他这个吃货可是一直都热衷于过节的。
“先把桶放下。”
孟婆冲急匆匆离开的洛尘喊道。
“哦哦,我都忘了。”
洛尘返回将桶递给丁兰还不忘嘱咐道“阿兰,今年我们还吃那个桂花汤圆好不好?”
“行,听你的。”自从有一年他尝过丁兰的桂花汤圆,之后的几乎每年元宵都想吃。
“太好了,阿兰你真好。”洛尘得到允诺,又活泼了起来,不似刚刚的消沉,踩着欢快的步伐离开。
“那我去拿一些桂花。”就连洛尘说话的语气都变得开心。
果然没什么事是吃货的一顿饭解决不了的。
丁兰望着洛尘远去的欢快背影。
真好啊,我以前也有一段时间像阿尘一样快乐的活着。
可是再也回不去了,那个让我让我开心让我笑的人早就不在了。
此刻,怀卿刚刚回绝了天后的邀请。
自从江汀兰离开,他便再也没有出席过各种节日宴席,可偏偏月宫只剩他一人,每每都会来邀请他这个孤家寡人。
但他不是一个人,怀卿坐在冰床上,不厌其烦的重复着活动江汀兰身体的工作。
他不知道自己做了多久,但是床边的血勾幽魂都已围满床头。
血勾幽魂五十年一开花,要用鲜活的鲜血浇灌,不但能够保持尸体的鲜活,而且种于失魂者的身旁可在开花结果之时散发特殊的气味,无论那鬼魂身处何处也会被这气味勾引,顺着味道回到身体里。
怀卿为江汀兰轻轻的按摩身体,然后是为她清理换衣。
虽然过去了那么久,他始终坚持把江汀兰打理的干干净净,江汀兰除了看起来面色惨白,简直像是个活人一般,没人能看出来这个身体已经躺了近百年了。
“好了,我该浇花了,兰兰也饿了吧。”怀卿放下江汀兰的手,拿出一把小刀对着手腕处的一道旧疤划下。
瞬间,鲜血涌出,几根枝条从床边伸过来缠住那只正在流血的手。
不一会,好像是喝饱了一般,床边包围着的藤蔓摇了摇,江汀兰的脸色也不似刚才那般苍白。
怀卿收回不再流血的手,抿了抿有些发白的嘴唇,坐在冰床边久久没有动弹。
过度失血让他有些头晕眼花,良久,他好像看见绿藤中的紫色花苞微微绽开一点弧度。
他不禁欣喜,马上就能二次开花了。
再等等,这次一定能等到。
怀卿还记得血勾幽魂花第一次开花时,自己有多紧张,那天晚上他换了江汀兰为他买的,而他还来不及穿上给她看的白衣,将红丝带从眼睛上取下,把高高束起的头发披下来遮住眼角的疤。
可他坐在床边等了好久,江汀兰还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等到天都亮了,花也谢了,味道散去了,她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他还有些不相信,痴痴的趴在江汀兰身上道“兰兰,你回来了是不是,你把眼睛睁开,好不好。”
但江汀兰没有回应他。
怀卿不得不接受,血勾幽魂花没有带回江汀兰魂魄的事实。
可这一次,他觉得自己一定会成功。
他缓缓站起身拿起桌上早已凉透了的炒饭,一口一口的吃着。
元宵佳节,正是家家户户吃团圆元宵的日子,只有他吃着雷打不动的炒饭。
那只失血过多的手端着碗有些微微颤抖,他只得将炒饭放在桌上,那只拿着筷子的手修长但却有些过度苍白,从前好看的指头瘦的骨节突出。
包裹在衣袍下的身体也只剩下皮包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