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要以身相许？”

　　花折略显轻佻地看着明祈行礼后在自己视线里剩下的后脑勺，唇角不自觉上扬。

　　明祈保持这个动作僵了良久，耳根微红，心里更是不知所措。

　　以身相许吗？

　　留有少年稚气的男子扬起脸，眸中倒映出花折的身影，他语气认真，一字一句道：“前辈所予恩惠是金钱难以衡量的，因此若是前辈想要这条命，晚辈也心甘情愿。”

　　林中寂静，偶有飞鸟掠过。

　　花折怔住，似是没料到他会这么认真。

　　“你怎么这么楞呢？我就是开个玩笑。”她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罢了，罢了，我也不当谜语人了。”

　　花折忽地凑近明祈，在他耳边轻声道：“你就当是个交易吧，我助你复仇，而在你复仇成功后，帮我实现我的理想。”

　　“如果最后有幸活命，你在顺便把欠我的这些折算成金叶子还给我。”

　　“所以，我没那么好心，听懂了吗？”

　　语毕，就像家长教训小孩子一半，花折伸手在明祈额间银色印记上弹了一下。

　　这一下不轻不重，却让明祈后撤一步。

　　他触碰额间微疼的印记，唇角罕见的勾出一个弧度，面向花折，郑重又虔诚：“听懂了。”

　　花折表示疑惑：真的听懂了吗？怎么感觉男主被我养傻了？

　　“听懂就好。”

　　花折拍拍明祈挺拔的背脊：“走，我们回去计划计划怎么偷，今天晚上就准备下手。”

　　-

　　罗昼山的月色很美，皓月当空，明星高悬。

　　浓郁的灵气如烟雾氤氲，溢满林间。

　　月色洒下，树影斑驳，在夜间活跃的植物散发着荧荧微光，吸引向光的飞虫。

　　如果能够忽略林间隐隐约约传来的嘶吼与悲鸣，这里的风景能更上一层楼。

　　花折双手环胸，飘在明祈前面带路。

　　她四处张望打量，发出感慨：“这么多年过去了，罗昼山却一点没有物是人非的感觉啊。”

　　“山中魔兽似乎都很怕前辈的气息，前辈以前经常来此？”明祈问。

　　花折回想起那只见到自己就跑的狼，双手叉腰，骄傲地昂起头：“那可不，当年我可是山中一霸……嗯？”

　　花折还想继续说下去，却察觉到了堕魔者的灵力残留。

　　她停止前进，微微蹙眉：“啧，忘了这茬。”

　　她重塑灵根的方法虽与原著大相径庭，但浴血蛟珠却都需要用到，而且都是关键的一步，再加上浴血蛟珠广为人知的一个用途还是洗灵髓。

　　从灵力残留的情况来看，时间相差的应该不大。

　　顾桓灵还是沈灼然？

　　想要塑灵根，还是洗灵髓？

　　如果说灵根是人与灵力的媒介，那么灵髓则决定了这个媒介的质量，通俗来说就是天赋。

　　沈灼然在原著中有出场过，她天赋极佳却因身份自卑和嫡系一脉欺压步履维艰，这个时间点有她被自己长姐剜去灵根的情节。

　　顾桓灵是个背景板，书中只提到二皇子不受宠，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多半是废物，利用皇族身份派人取珠洗髓也不是没有可能。

　　“前辈？”

　　见花折停下，明祈下意识地警戒，右手握紧佩剑刀刃，准备实时出手。

　　他隐约能感应到那令人不舒服的灵力。

　　花折神情恢复平常：“没什么，来的人不是蛟龙的对手，但我们得加快脚步，不能让这些人惊动蛟龙。”

　　“否则十阶巅峰的蛟龙闹起来不是玩的。”

　　-

　　寒潭映衬地月色更冷。

　　周边的杂草受到浓郁灵力的滋养而茂盛，也正因如此，人的脚印也显得格外清晰。

　　且，不止一人。

　　行吧，最坏不过打一架。

　　花折转身看向明祈，四周的灵力汇聚成符文最终落在他额间的印记上。

　　“这是传送符，如果遇到不对，注入灵力就能来到我这里，或者你躲回芥子空间，我来摆平一切。”

　　明祈颔首，学会驭灵术后他已经能感受到花折下在印记中的符文。

　　吞下避水珠后，吸纳天地灵力催化，脑中不断预演着制定的计划，一切准备就绪后纵身入水，溅起一片水花。

　　花折稍稍退远了一些，以防溅到自己。

　　她眸光落在寒潭泛起的涟漪上，不知在想什么。

　　寒潭很深，下潜数百米才隐约能见错综复杂的巢穴。

　　蛟龙巢穴大且复杂，如迷宫。

　　哪怕之前有花折提供的平面图，明祈也适应了好一会儿才找到方向。

　　越往巢穴深处去，灵力更浓，水温冰冷刺骨，威压更甚，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纵使有驭灵术缓解这份威压，胸腔里闷的感受也愈发明，显愈发难以忽视。

　　另一边，是在寒潭中摸索半天的一群杀手。

　　他们皆隶属乌栖亭，一个由堕魔修者组成，势力遍及洪荒的杀手情报组织。

　　只要钱给够，哪怕你想杀三大派的掌权人，还是想要国家机密都可以，也因此有权有势又结仇的人基本都会给这个组织交巨额保护费。

　　这一队杀手共五人，修为皆在八阶。

　　五人刚好是兄弟，姓武，分别以代号末位命名，从武一排到武五，在水下通过传音交流。

　　五人年纪颇大，鬓角斑白，身子骨倒是十分硬朗。

　　武五连在一起的眉皱成川字：“大哥，我们还要继续深入下去吗？再下去恐怕要惊动蛟龙了。”

　　武四脸色也不太好，提议道：“大哥不如我们上岸筹谋一下再行动？”

　　武二、三也附和。

　　武一沉吟片刻：“也好，我们探了大半天也没找到那什么蛟珠，大概是蛟龙亲自守着的，必有一场恶战啊，筹谋一下也好。”

　　寒潭深处的威压在武一传完音后骤增，普天盖地的威压袭来，震得他们头晕眼花，差点失去意识。

　　深沉空灵的声音从深处传来，回荡在他们耳畔。

　　“就凭你们这些杂碎也敢来取珠？”

　　怒与蔑视交织。

　　它搅动寒潭深处的水流，形成龙卷，在龙卷中心是一双锐利金瞳，透着幽幽寒光。

　　武一心道不好：“不是对手，计划有变跑！”

　　蛟龙的震怒让寒潭不得安宁，未接近漩涡的明祈也受到了波澜，被猛烈的水流卷走，等他稳定下来，已经偏离原定路线，反而还距震荡的中心更近了。

　　在水中乃是蛟龙的主场，她操纵水流，让来访者越想逃离，越无能为力，只能面对她的盛怒。

　　“哦，还有一个？这么热闹啊。”

　　“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威压范围扩大，附着灵力的水刃精准地倾袭过去。

　　五位八阶杀手合力形成的屏障也仅仅只抵御了三道水刃。

　　他们被这威压压制地根本无法正常释放灵力。

　　屏障碎裂后，由于在水中躲闪不及，五人皆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

　　期间还损失了一个天字级的防御法宝。

　　“快逃！保命要紧！赶快回去向乌亭主请命！”

　　武一忍着剧痛与失血过多的疲乏下达指令。

　　五人立刻给传送符注入灵力，只可惜蛟龙一声吼，不光阻隔了灵力，还让传送距离大缩水。

　　五人只逃到了明祈所在的位置，却仍然岌岌可危。

　　明祈因为驭灵术和花折塞了许多防御符的关系倒没被这些水刃伤到要害，只在胳膊上留下几道浅浅的口子。

　　“凡人？”

　　五人惊诧，情况紧急也来不及多想，为何一介凡人能够来到此地。

　　“对不起了，这位小兄弟。”

　　武二，武三领会到武一的意思，施展术法扰动水流，打算将明祈推至风口浪尖。